15 玩得挺臟
夜似乎變長了,程濡洱抬手看表,才晚上十點,時間流逝的速度太緩慢,窗邊是一輪彎月,黑色才剛剛降臨。
他很想知道,明天晚上芝華會不會赴約,他很迫切地想弄清楚,芝華究竟愛嚴(yán)丁青到什么程度。
房間里牌還在響,聽起來像落雨,程濡洱挽起襯衫袖口,慢吞吞飲解酒茶,心不在焉地看桌上的牌。
有人推開門,周熠抬眼看去,拿牌的手頓了頓,瞇起眼笑道:“稀客,老二怎么來了?”
陸續(xù)有人起身問好,“齊先生好。”
齊烽略點頭,拍了拍程濡洱的肩,“出來說!
二人走到月光下,風(fēng)一絲絲地往懷里鉆,程濡洱思緒清醒些。
濃郁的墨色里,齊烽點燃一支煙,呼出一口后,緩緩說:“是有點奇怪,她和你失約的第二天,她爸把房子掛出去賣了,幾乎是賤賣,好像很緊急!
他停了停,撣煙灰到地上,“倒不像是急著用錢,因為下半年他就資助了嚴(yán)丁青上學(xué)和參賽的費用!
“看來是急著搬家!背体Χf。
“可能是發(fā)生什么必須要躲的事了!饼R烽咬著煙,搖了搖頭,“但是那前后幾天,沒有查詢到任何警情,不像是躲仇家!
“好,知道了!背体Χ笾桓鶡,半晌又塞回?zé)熀小?br>
齊烽抬頭看了眼,四樓最右邊的窗戶亮著暖色,他揚了揚下巴問:“人扣住了?”
“嗯!背体Χ职褵煶槌鰜,啪一聲點燃。
煙霧彌漫間,齊烽的聲音靜靜響在耳邊,“老四,你這招玩的,挺臟的!
風(fēng)仍在吹,鼻尖的尼古丁味散得很快,雨后泥土味一陣陣撲上來,空氣像一塊擰不干的毛巾,濕乎乎壓在程濡洱心口。
他想,周熠說得真對,他確實不在乎道德。結(jié)婚了又如何,外界傳聞感情好又如何,他志在必得。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娛樂圈里演員多如牛毛,嚴(yán)丁青出軌的女演員,正好是程濡洱旗下,拍下的照片又正好被他攔截,這樣的概率有多低?
那女演員叫什么來著?阿玲還是阿瑩,總之是個讓他毫無印象的人。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歪心思打到他身上,偷了他休息室的門卡,鉆在被窩里等,手差點被他折斷。
直到被程濡洱拖到門口,她才開始害怕,意識到眼前淡漠的男人,不是靠勾纏能解決的,哆嗦著哭喊求原諒。
程濡洱很少給人第二次機會,他靈光閃現(xiàn),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個不錯的選項。于是他松手,隨手扯過沙發(fā)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側(cè)過身去慢條斯理地擦手,很隨意地問:“你確定讓你做什么都行?”
腳邊的女人拼命點頭,黑發(fā)亂糟糟堆著,臉上是抹不開的淚痕。
“頭發(fā)燙一下,染成黃色,拿下嚴(yán)丁青并保留出軌證據(jù),聽懂了嗎?”他擦干凈手,用腳踢了踢門,滿臉嫌惡,“滾出去!
好消息沒讓他等太久,嚴(yán)丁青飛速上鉤,這讓程濡洱懷疑他不是初犯。原本想等芝華自己發(fā)現(xiàn)貓膩,按芝華以前的性子,絕不會容忍出軌?僧(dāng)聽到“備孕”二字,程濡洱很難再等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人贓并獲,將出軌的證據(jù)送到芝華面前。她若一怒之下提出離婚,那最好不過,她若沒舍得當(dāng)即離婚,這段感情也已經(jīng)被他敲出裂縫。
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從中挑撥。對程濡洱來說,芝華婚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愛誰,他的答案自然只有一個。
今晚是他第二次與嚴(yán)丁青面對面,他記得嚴(yán)丁青這張臉,和多年前在芝華身邊見過的八分像。當(dāng)時他一眼看穿,這個年輕的男孩對芝華有心思,程濡洱曾不屑一顧,沒想到他翻身成了芝華的合法丈夫。
嚴(yán)丁青剛被扣時,看著尚且體面,只是衣衫亂了點。他坐在木椅上,前后都站著人,房間看著像疏于清理的倉庫,漫起一股粉塵味。
看見程濡洱走進來,嚴(yán)丁青明顯欣喜,以為自己碰見熟人救星,主動招呼:“程老板,您還記得我嗎?”
也許是程濡洱的開場白不好,給了嚴(yán)丁青一些靈感。
“我記得,你是梁小姐的丈夫!背体Χ趯γ娴纳嘲l(fā)坐下,面色不善。
后來談到一百萬贖金,嚴(yán)丁青試圖賣弄人情,“您先放我出去,我一定把錢補上,我肯定不敢賴賬的。您記得嗎,我老婆還坐過您的車呢,咱們也算是有交情對不對!
程濡洱嗤笑,臉上是嚴(yán)丁青從沒見過的冷淡模樣,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只螞蟻,“你說得對,要不是因為梁小姐,我真懶得親自過來瞧你這一眼!
氣氛驟然低沉,嚴(yán)丁青顯然被激,慢吞吞憋出來一句話,“程老板對我老婆很感興趣?”
沙發(fā)上的程濡洱沒動,只懶懶盯著他看。“不如讓她陪你,抵了這一百萬吧!眹(yán)丁青這樣說,他渾然不知,后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以為自己提出了一個絕妙的條件。
身為芝華的合法丈夫,他是唯一知曉芝華心理障礙的人。若程濡洱同意,芝華也不會讓他得手,反而會因她失控讓程濡洱于心有愧,更方便嚴(yán)丁青以后索要投資。
況且在他們的圈子里,將妻子引薦給上位者,不算新鮮事。這個交易,對他而言一石三鳥。
短時間里,程濡洱沒有太大反應(yīng),他甚至悠閑地調(diào)整坐姿,抽出手機點開錄音,語氣平靜地說:“再說一遍!
“讓我老婆陪你,夠不夠這一百萬!眹(yán)丁青毫不猶豫地復(fù)述。
房內(nèi)忽然沉默了,可怖的壓抑像一場即將爆發(fā)的雪崩。程濡洱耐著性子關(guān)閉錄音,將手機遞給裕生,房內(nèi)只有他起身的動靜,是爆發(fā)的倒計時。嚴(yán)丁青聽見一聲笑,從上方傳來。燈光從頂部落下,一抹人影逐漸蠶食他眼前的光亮,他抬頭看見程濡洱走到眼前,拎著一根棒球棒,眼里是肅殺的狠意。
下一秒,嚴(yán)丁青只看見揮棒的殘影,眼前忽然一片白,痛得瞬間昏過去。
揮第一棒時,裕生不敢攔,第二棒舉起來時,裕生壯著膽撲上去拉住,急忙勸:“您別沖動,梁小姐很快就要來了!”
程濡洱停滯數(shù)秒,手背繃得青筋暴起,強壓下怒氣,球棒撞到地板叮當(dāng)響,“修理一頓再喊醫(yī)生來。”
雨下得正急,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吵,像他無法紓解的憤怒,總叫囂著再發(fā)泄一回。他生怕唐突驚嚇的芝華,他迂回婉轉(zhuǎn)靠近的芝華,憑什么在嚴(yán)丁青這里,竟像個玩意兒般能隨便轉(zhuǎn)手。
芝華不該被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