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從寧修緣進了山門,到現(xiàn)在。
上試心劍臺,直接登頂,進入劍冢,三千劍氣齊鳴,還用一柄木劍,斬斷劍冢的寶劍,分明毫無半點修為,卻將大師兄抽得毫無還手之力,甘愿讓位……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絕對不是尋常人能辦到的,即便是掌門也做不到。
想到這里,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決定告訴聶昭一件事。
“大……大師兄……”
“請叫我二師兄!”聶昭及時糾正道。
“那個……二師兄,您還不知道大師兄是怎么入門的吧?”
“嘻嘻,我知道,走‘試心劍臺’進來的,一百零八階劍臺,一口氣登頂,我看得真真兒的,錯不了!饼R天咧嘴笑著,滿臉得意,他自認為,親眼見證過傳說。
“啪!”
他剛說完,就迎來一個大嘴巴子。
“這么重要的情況,你都敢隱瞞,還在那里沾沾自喜,看我挨揍很開心?混蛋,你還有沒有人性?你的底線又在哪里?”聶昭越想越氣,開口怒罵道。
先前若是聽到這事,莫說是齊天說的,即便是掌門開口,他也未必會相信,因為這太離譜了。
但想起自己方才的遭遇,世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么?
現(xiàn)在,他信了,而且無比確信!
登頂試心劍臺,大師兄有劍神之姿!
若非如此,能以凡人之體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心服口服?能用一柄木劍,斬斷他的寶劍?
“劍神之姿”這四個字,就差刻在他腦門兒上了。
齊天更憋屈,捂著臉嘟囔道:“不是啊,二師兄,先前我要說,你讓我閉嘴啊,再說,你連劍冢的三千劍器齊鳴都不相信……”
“還敢頂嘴?我讓你別說,你就真的一字不提?那我讓你少吹牛,多練劍,你為何聽不進?雖然我現(xiàn)在是二師兄,但照樣能收拾你小子……”聶昭罵罵咧咧,瞪得齊天不敢說話。
隨后,他又看向?qū)幮蘧,單膝跪地的他,將另一條腿也順勢跪下去,一臉崇敬道:“先前是我有眼無珠,這劍,大師兄斷得好,只是,我畢竟是個劍修,手中若是沒有一柄劍,恐怕……”
寧修緣示意他起來說話,而后問道:“你的意思呢?”
聶昭頓時欣喜,看了一眼劍冢的方向,懇求道:“那劍冢之內(nèi),若是還有合適的劍,還請大師兄做主,替我挑一柄。”
寧修緣聽聞,不禁搖頭:“都說了,是一堆破銅爛鐵,你為何還如此執(zhí)迷不忘?”
“那依大師兄的意思……”聶昭小心詢問著。
目光轉(zhuǎn)向殿外,寧修緣沉思片刻,問道:“洗劍門東邊,好像有座托月山,還在不在?”
“托月山?沒聽過啊, 不過東邊有座山,山頂生滿白石,每逢月亮升起,便銀亮一片,我們叫它‘禿頭山’,山后還有條瀑布。”聶昭回答道。
聽著“禿頭山”三個字,寧修緣平靜的目光中,頓時閃過一抹無奈,盯著他道:“那就是托月山,每逢月升之時,半山清亮,宛如一尊瑤臺,托舉月輪,故此得名,練劍歸練劍,書也要常讀啊。”
聶昭頓時一陣汗顏,連連點頭道:“大師兄教訓(xùn),我自當(dāng)謹記,不過大師兄問起此山,可是它有何特殊之處么?我倒是知道,老二葉輕侯,不,現(xiàn)在是老三了,他平時有事沒事,總喜歡去那邊的瀑布下修煉!”
寧修緣微微點頭:“山還在,那便好,你不是想要一柄劍么,那托月山中便有一柄,或許更適合你……”
說罷,寧修緣率先走出劍神殿。
“啊?托月山中?有一柄劍?”聶昭頓時有些愣神,這種事,他挺逗沒聽過。
齊天聽聞,沒有任何懷疑,嗖得一聲竄了出去,并且心中暗自得意:“有的人還在原地遲疑,但聰明的人已經(jīng)緊緊跟上來了……”
隨即,聶昭也跟上來,問道:“大師兄,禿……托月山中,真的有劍么?”
寧修緣也不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去了便知!
那托月山中,的確藏著一柄劍,說得再準確些,其實是一把劍胚,先天劍胚,秉天地造化而生!
那先天劍胚,依舊是他用來教導(dǎo)夏滄溟的。
當(dāng)年,夏滄溟劍術(shù)初成,犯了相同的毛病,太倚仗劍術(shù)與劍器之利,卻反而忽視了自身的鋒芒。
那時,寧修緣采取了與聶昭一樣的方式,用那柄木劍,將他引以為傲的利劍斬斷,而后以仙眼洞察六合八荒,從極西之地發(fā)現(xiàn)一把先天劍胚。
那先天劍胚之內(nèi),有天地蘊生的鋒芒暗藏,當(dāng)時雖然還差些火候,但卻不影響練劍。
于是,寧修緣將劍胚拘來,讓夏滄溟整日拿著粗重笨拙的劍坯修煉,那柄先天劍胚。
后來,夏滄溟便如同那劍胚一般,將自身鋒芒收斂,深藏不露,終日打磨。
直到有一日,他自信地丟掉了手中劍器,寧修緣便知道,他那一身鋒芒,成了。
至于先天劍胚,由于還差一絲火候的緣故,被寧修緣順手封入托月山中。
算算時間,如今四萬多年過去,那先天劍胚也應(yīng)當(dāng)圓滿了。
不多時,三人來到托月山下。
偌大的托月山,依舊如曾經(jīng)一般,顯得十分清凈。
然而,正當(dāng)寧修緣準備上山時,忽然聽到山后傳來一陣大小聲聲。
“哈哈哈,二師弟,你怎么知道我練成了‘風(fēng)雷劍陣’?”
話音落,托月山上,道道劍氣升騰,在虛空之中交織成,無盡風(fēng)雷激蕩,將整座托月山籠罩其中,威嚴與肅殺之氣,就此彌漫開來,令人望而生畏。
看到眼前一幕,聶昭面色微微一變。
“就憑一卷破陣圖,老三還真練出了陣法,不過,他怎么知曉我現(xiàn)在排行第二?”聶昭有些疑惑。
“不對啊,二師兄,我方才聽到的,分明是‘二師弟’,三師兄他,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喊你二師兄啊!”
“對啊,老三,你此話何意?”山下, 聶昭開口,大聲問道。
風(fēng)雷之中,頓時傳來葉輕侯的疑惑。
“什么意思?我就閉個關(guān),老二變老三?不是早就說過么,掌門不在排名范圍!
“罷了,無所謂,反正我們的次序,都是當(dāng)初按照實力定下的!
“當(dāng)初,我劍陣未成才輸給你,如今,我有‘風(fēng)雷劍陣’之力,勝你易如反掌,洗劍門內(nèi),實力為尊。這大師兄的位置,也該讓我葉輕侯坐坐了!
說罷,劍陣內(nèi)的葉輕侯,還威脅齊天道:“齊天,你小子雖然愛吹牛,但心思敏捷,應(yīng)當(dāng)知道怎么稱呼我這個大師兄了吧?”
“還有你們身邊那個,看樣子是新來的,你也要記住,以后我就是洗劍門大師兄,先叫一聲來聽聽……”
聽到這話,寧修緣瞥一眼那風(fēng)雷劍陣,只是略微一笑,卻不多言。
而聶昭與齊天,則是面面相覷。
“二師兄,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將大師兄之前的事,告訴三師兄——唔……”
只是一瞬,齊天的嘴就被死死捂住。
聶昭很是鄭重地低聲呵斥道:“我挨抽的時候,你小子守口如瓶,現(xiàn)在知道厚道老實了?我告訴你,晚了,絕對不行,我不同意!”
“你看看你三師兄,練成個劍陣,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和我們說話,都不帶露面的,長此以往,對他的道心不利啊,你也不想你三師兄以后遇到麻煩吧?”
齊天連連點頭,道:“二師兄英明,你放心,我嘴嚴著呢,大師兄的事,打死我都不會告訴二師兄,可有一點,二師兄一向兇殘,萬一他知道了,會砍死我的,你得替我擋著點兒……”
聶昭頓時一副孺子可教的目光,拍著齊天的肩膀,滿意點頭道:“好兄弟,放心吧,你若有難,二師兄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嗯,有二師兄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碧煺娴凝R天相信了,并且選擇沉默。
而聶昭則看向風(fēng)雷劍陣,咧嘴一笑道:“老三啊,不是我不愿意,你如果非要和我爭,就算贏了,那也只能是老二!
說罷,聶昭對著寧修緣,恭敬一禮:“您說是吧,大師兄?”
“非要把我拉進來?罷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寧修緣豈能不知他的心思?但這只是宗門內(nèi)的良性競爭,倒也無妨。
況且這葉輕侯的劍陣,的確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
“謝大師兄!”聶昭拱手稱謝。
經(jīng)歷先前之事,他現(xiàn)在對這位大師兄有一種迷信,隨后站在一旁,開始幸災(zāi)樂禍。
果然,劍陣內(nèi),葉輕侯見到這一幕時,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聶昭啊聶昭,你就算是怕了,也不必用這種把戲來糊弄我吧?”
“一個剛?cè)腴T的新人,一點修為都沒有,你喊他大師兄?”
“是的,大師兄英明神武, 雖是凡人之軀,卻令我甘愿拜服!甭櫿训难哉Z間,充滿著驕傲。
風(fēng)雷劍陣之內(nèi),葉輕侯直接呆住了。
沉默許久,他終于憋出一句:“造孽啊,我都替你害臊!”
“唉……”聶昭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葉輕侯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終于忍不住了,震喝道:“我不管這些,今日,除非破了我的風(fēng)雷大陣,否則,以后我就是洗劍門大師兄!”
聶昭勸道:“老三,別鬧了,我和大師兄有重要的事情,要上山,再說,我的劍斷了,無法破陣,改天再說。”
“編,接著編,二師弟,你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jīng)]有底線了,為了破陣,都開始騙了,你怎么不來偷襲呢?”
見兩人僵持不下,寧修緣平靜開口道:“你這劍陣漏洞百出,問題有點大,先撤了吧,具體問題,等我上山辦完事再說!
“你說……什么?”劍陣之內(nèi),葉輕侯氣急而笑。
“好好好,為了破陣,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兩個人合起伙來,跟我唱雙簧是吧!”
“做夢,癡心妄想!今天我葉輕侯就把話放這里,除非掌門親臨,否則,我這劍陣,洗劍門無人能破!當(dāng)上這個大師兄,我憑得是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