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當然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接過一旁丫頭手中翻烤肉的筷子,去烤東西吃了。
她本來沒什么胃口,但看著烤的焦香冒油的肉,也忍不住吃了兩塊。
不過還是覺得膩,便讓丫頭在燃過的炭中埋了幾個紅薯。
九公主見紀茗心真的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吃東西去了,心中更是感激。
跟孟聽白來的那一撥也是走文人才子路線的,對作詩這個提議十分贊成。
兩方一拍即合,立馬熱熱鬧鬧張羅起來。
立馬有人取了筆墨紙硯過來,大家討論一番,最后決定就以梅花為題。
紀茗心心中暗暗腹誹沒什么新意,不過也沒說什么。
九公主顯然是有準備的,一揮而就,眾人齊齊叫好。
紀茗心看不出來這詩到底好不好,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些人是真的在夸贊,還是恭維。
畢竟九公主是皇上十分寵愛的公主,誰也不會當面讓她難堪。
誰知就是這個時候,孟聽白突然道:“九公主這首固然好,但總歸有些穿鑿附會。世子妃今日是東道,怎么能不做一首呢?”
紀茗心幾乎忍不住想罵人,她算是看出來了,孟聽白就是來找茬的。
這種時候讓她做詩,她若是做的不好,不免讓人質(zhì)疑之前的那兩首是怎么來的,若是做的好,又會平白得罪九公主。
何況她壓根就不會做詩。
穆連城也早發(fā)現(xiàn)了,紀茗心雖然每次出手都不凡,但她平日里并不喜歡那些詩詞歌賦的東西。
即使喜歡看書,也只愛看些風土民情的雜書,更甚至是市面上流通的話本子。
他正要說話,只聽孟聽白又道:“世子妃于詩詞一道堪稱絕冠,不少人都遺憾流傳在外的只有兩首。難不成是因為世子不通文墨,所以顧及世子的臉面!
這樣挑撥離間的話紀茗心并不當回事,雖然沒有見識過穆連城展露才學,但紀茗心知道,他絕對不是不通文墨的人。
況且穆連城也不是會在意自己是不是作詩做的比他好的人。
誰知孟聽白說了這一通還不算,在兩人說話前,又搶白道,“其實穆世子實在不必在意,若是在下有這樣才華橫溢的妻子,只會高興的!
這話說的連穆連城也想罵人了,紀茗心扒拉的鐵絲網(wǎng)上一塊香氣四溢的肉道:“孟公子過獎了,我不過是個俗人,只愛吃吃喝喝,并不喜歡作詩,與世子無關!
孟聽白道“世子妃才是過謙了,在下這些年也見過不少名師大儒,便是他們對世子妃的詩也只有交口夸贊的!
眼見九公主神色凄然,泫然欲泣,紀茗心只想捂上他的嘴。
她才不相信孟聽白繞繞彎彎說了這半天話,就是想讓自己作詩,可又想不出來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了想道:“孟公子別光說我啊,您號稱天下第一才子,怎么能不做一首呢?難道是瞧不上我跟世子?”
孟聽白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紀茗心坦然回視。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種時候察覺到不對的,其中有一個小公子看了眼孟聽白,又瞅瞅紀茗心,突然湊趣道:“對啊,我們也很久沒有見過孟兄作詩了。今日這樣熱鬧,便趁興作一首如何?”
正傷心難過的九公主聞言也道:“公子說的是,我們在孟公子眼中是不如世子妃的,不如孟公子自己呢?不如干脆比一下。”
紀茗心簡直無語,這姑娘怎么就弄不明白呢,孟聽白分明就是故意在拱火,她還在這里傻乎乎的添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孟聽白道:“聽起來很有意思,不知世子妃意下如何?”
他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如何?
她忍著翻白眼的沖動,牽了牽嘴角笑道:“小賭怡情,既然要比試,何不設個賭局?”
孟聽白饒有興致地問:“不知世子妃想賭什么?”
紀茗心指了指下人們放置在一邊的酒壇:“這里也沒別的,就賭喝酒吧,孟公子若是贏了,我喝一杯,我若贏了……”
她笑顏如花道,“孟公子喝三杯吧!
“這會不會有些不公平?”有人提出質(zhì)疑。
紀茗心早有準備:“孟公子堂堂男子漢,想必不會覺得跟我一個弱女子喝同量的酒是公平,你說是不是?”
孟聽白靜靜地看著她笑道:“你說的是!
兩人面上雖然都笑盈盈的,不過有些聰明人已經(jīng)看出了其中的硝煙火氣。
只有九公主這樣頭腦簡單的,只覺得兩人眉來眼去,分外礙眼,她賭氣道:“既然要設賭注,是不是大家都可以下注?”
紀茗心道:“當然,大家可以賭我或者孟公子贏,輸了的陪著喝酒就是!
她話音落下,大家也覺得有意思。
孟聽白號稱盛京第一公子,才華自不必說,紀茗心之前做的兩首詩又極好,便是當世杰出才俊所作的詩,也鮮少能有比得上的。
一時眾人都猶豫起來,唯有穆連城毫不猶豫地賭了紀茗心。
七公主猶豫片刻也選了紀茗心,她笑道:“自古女子被困在閨閣,便是有出眾的才華,也不為人所知,是以人都謂女子不如男,我就賭世子妃贏,也為閨中女子揚眉吐氣!
九公主一直深情地凝視著孟聽白,這是她離孟聽白最近的一次,他卻從始至終沒有看自己一眼。
他的目光大多時候都落在紀茗心的身上。
九公主便是再遲鈍也看出來了,孟聽白是沖著紀茗心來的。
以前的他對女子從來都不假辭色,何曾如對紀茗心那般言笑晏晏過。
她早該想到了,若無緣故,孟聽白又怎么會愿意跟一群男男女女賞花聚會?
冠絕盛京的才子喜歡上才華驚世的女子,話本子上不都是這么寫的么?
她抹了把眼淚道:“我也賭世子妃贏。”
紀茗心看著她這表現(xiàn),也有些不忍心,這傻姑娘不會是因愛生恨了吧?
可這不過是個小小的賭局,孟聽白便是輸了,也沒什么損失。
喝幾杯酒而已。
紀茗心只盼著孟聽白的酒量不好,三杯能將他放倒。
想到此,她對身邊的白芍輕輕吩咐了一句。
那邊孟聽白也注意到了她的動靜,不過嘴角微翹沒有出聲,而是拿過筆墨紙硯,揮毫而就一首詩。
既然決定要寫了,紀茗心也懶得裝模作樣,直接從腦海里搜了一首。
好在寫梅的詩并不算冷門,她背過好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