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并不意外,她知道林云深雖然有野心,但并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這些年他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想要報答自己的恩情。
而且自己給他的分成并不算少,他自然不屑在賬目上動手腳。
白菱猶豫道:“當時為了方便,不少產(chǎn)業(yè)置辦的時候,就直接放在了林公子的名下,現(xiàn)在小姐想要跟林公子分道揚鑣,怕是不好處理。”
紀茗心搖頭:“你還是不了解林云深,他怕是也在等這一天。”
林云深是個聰明的人,自己派出白菱查賬的時候,對方估計已經(jīng)預料到結果。
白菱確實不了解林云深,不過她相信紀茗心的眼光。
小姐看人,幾乎沒有出錯過。
正這么想著,又覺得似乎也不對,小姐在挑男人這件事上,就沒有看對過,不管是一開始的楚太子還是現(xiàn)在的穆連城。
紀茗心想著今日反正都出來了,剛好將事情解決了。
于是就約了林云深去醉云樓詳談。
如她所想,林云深早有準備,在紀茗心對面坐下,將手中的一個檀木盒子推到紀茗心的面前。
臉上掛著笑, 笑意卻不及眼底:“有了靠山,就這么迫不及待將我甩掉?”
紀茗心將他推過來的盒子打開,里面是厚厚一沓紙,她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都是些房契地契身契,林云深代她掌管的盛京產(chǎn)業(yè),大約都在里面了。
她沖對面的人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你既然早有準備,就應該知道為什么。不愧是做久了生意的人,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林云深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為什么?難道不是因為你一開始就騙了我?”
紀茗心奇怪地看著她:“我騙你什么了?財還是色?”
天地良心,林云深固然長得不錯,可她真的從來都沒有動過那種心思。
林云深聞言,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氣:“你是女子!
紀茗心挑眉看著他:“這算什么騙?難道當初知道我是女子,你就不用我救了,也不跟我合作?”
林云深閉了閉眼,睜開的時候已經(jīng)將眼中的復雜情緒盡數(shù)收了起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質(zhì)問紀茗心其實是沒有道理的。
“你說的對,當時那樣的情況,我沒有辦法不接受你的幫助,也不可能不跟你合作,你是男是女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有多么難受。
他年少時便父母雙亡,歷經(jīng)世態(tài)炎涼,在他生死一線的時候,是紀茗心伸出了援手。
就算重來一次,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對方的幫助。
紀茗心將盒子里的東西大致清點了一下,一手托著下巴道:“這些東西,你不必都給我,我們當初說好了是合作,但事實上這些年我什么都沒做,不過平白拿了許多錢,現(xiàn)在若是全部拿走,對你并不公平。”
林云深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沉:“沒什么不公平的,當初若不是你救我,我可能活不到今日。宮中發(fā)生的事情我姐姐都跟我說了,是她對不住你,我以為你之前就會發(fā)作,沒想到拖了這么久,已經(jīng)給足了我時間!
紀茗心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么想的,搖頭道:“我這段時間有些忙,沒時間處理這些,而且我是相信你的,知道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
她相信林云深,可他終究是林晚夕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林晚夕如今人在宮中,不僅深受帝寵,膝下還有皇子,不可能獨善其身,她能出賣自己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見識了繁華的宮闕和誘人權力之后,很少有人能保持初心。
林晚夕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為了弟弟不惜賣身青樓的弱女子。
而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適合再跟林家姐弟有牽扯。
這些話紀茗心不說,但林云深是清楚的。
他苦笑一聲:“事到如今,你說這話,簡直讓我沒臉見你。我姐姐雖然說自己是身不由己,可我知道,這世上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不過是在你和別的東西之間,她選擇了別的東西。”
紀茗心有些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間竟有幾分心灰意冷。
“那你……有什么打算嗎?”
她原本并沒有打算將林云深這些年辛苦經(jīng)營的東西都拿回來,他們合作一場,林云深也從來沒有對不起她。
可現(xiàn)在林云深的這個樣子,似乎已經(jīng)不打算做這些了。
林云深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這些年賺的錢已經(jīng)夠多了,我姐姐說經(jīng)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想讓我趁著年紀還小,走走科舉的路子。”
紀茗心心中了然,林晚夕現(xiàn)在的處境,需要助力,而她唯一能真正信任的,大概只有林云深了。
她知道林云深是喜歡經(jīng)商的,但他們姐弟這些年相依為命,林晚夕的話他一定會聽。
紀茗心心中涌上一種說不出的失望,今日之后,她和林家姐弟就會徹底的分道揚鑣。
以后更或許會成為對手。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明年金榜題名,前途似錦吧!
紀茗心將那一沓厚厚的紙放回紫檀木盒,合上了蓋子。
林云深正要說什么,青玄突然現(xiàn)身,在紀茗心耳邊說了句話,紀茗心聞言起身跟林云深告辭,然后快速離開了。
林云深望著她眨眼間就消失的背影,臉上的神情復雜難辨。
這邊紀茗心從醉云樓出來,邊走邊問:“到底怎么回事?世子怎么會遇刺?身邊跟著的人呢?”
青玄搖頭:“我也是剛剛接到世子那邊的人傳來的消息,說世子遇刺受了傷,具體怎么回事,對方也沒說!
紀茗心就近找了家成衣鋪子換回女裝,連忙趕回了王府。
她原本以為憑穆連城的身手,應該不會受太重的傷,可見到人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的多離譜。
穆連城當胸中了一箭,那支箭刺的很深,而且位置極其靠近心臟。
床邊圍了一圈太醫(yī),卻都面面相覷,不敢動手拔箭。
石翼看到紀茗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上前行禮:“世子妃!
紀茗心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問:“怎么回事?”
石翼滿是擔憂的看了一眼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回道:“世子今日……”
他剛開了頭,就被紀茗心打斷:“這些以后再說,先說說世子的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