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戎聞言更是笑了:“世子妃是頭一次來北疆沒錯,可你要說她對北疆的情勢一無所知,那就錯了。你跟我說來的一路都是世子妃在做主,你并沒有半點主張?晌铱催^你們那日趕來時走的小路,那并不是正常的路線,卻是最近的路線,咱們?yōu)榱粟s路走慣了不覺的什么,可你說世子妃是怎么知道那條路的?”
汪林瞪大了眼,他很清楚原本其實并沒有那條路,還是他們來往居延和順義的時候多了,發(fā)現(xiàn)從那里走最近,慢慢開辟出來的那一條路。
他還在震驚中,只聽宣戎繼續(xù)道:“還有這次救援,整個北疆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時居延被圍困,突襲居延這么隱秘的計劃,漠北人肯定不會到處說,你說才進入北疆不久的世子妃是怎么知道的?”
“對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宣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是猜到的,你跟我說來救援的時候世子妃便吩咐分兵兩千人到雪霧山下,最后那些人守株待兔,幾乎將撤回的漠北殘余兵力絞殺殆盡。這說明她一開始就知道漠北兵是翻山而來的,所以才猜到了居延會出事。她對漠北的地形很熟!
汪林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他以為紀茗心只是隨意的舉動,背后原來藏著這么多東西嗎?
宣戎出身武將世家,跟汪林并不是一路人,原本只是點頭之交,可這次居延實在兇險,汪林率領兵馬來救,他心中很是感激,便忍不住多說幾句:“你啊,運氣是真好,遇到了世子妃,以后多長點心,前途肯定差不了!
紀茗心做了一下午的教學,成果明顯,那些原本就有基礎的小學徒都學的很快,幾乎立刻就能上手,傷員救治的速度一下子快的很多。
吃晚飯前穆連城說有事提前離開了一段時間,紀茗心也沒有當回事。
等天黑了才自己回到住的地方,穆連城正在屋中不知道在跟石翼說什么,看到紀茗心進來,石翼連忙退了出去。
穆連城笑道:“我猜你也該回來了!
他說著將一碗面推到紀茗心面前,“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
紀茗心隨手接過碗,見穆連城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不由問:“你不吃嗎?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穆連城收回目光,神色有些不自在道:“我剛吃過了,這碗是專門給你留的,你快吃吧。”
紀茗心本來沒什么胃口,看著手中這碗清清淡淡的陽春面,突然覺得有些餓了,便拿起筷子吃了兩口。
她有些意外的發(fā)現(xiàn)味道竟然不錯,蔥香四溢,面湯也味道香醇。
她知道穆連城身邊的人沒有專門做飯的,能弄熟就不錯了,所以也不挑剔,不過這面明顯不是之前的廚子做的。
穆連城見她吃了面,有些緊張地問:“怎么樣?你喜歡吃嗎?”
紀茗心覺得他今日奇奇怪怪的,不過還是點頭道:“很好吃!
穆連城開心道:“你喜歡吃就好!
紀茗心知道他一直怕委屈自己,好笑道:“你不用專門找人給我做飯,我沒那么嬌貴。比起那些受了傷,缺胳膊少腿,以后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的將士,我已經(jīng)過的很好了!
穆連城看著她的目光柔和,卻沒有說話。
他發(fā)現(xiàn)紀茗心身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特點,那就是她從來不會將人分為三六九等,不會覺得盛京城里那些顯貴是高高在上的,也不會認為普通百姓是低賤的。
她總是能平等的看待每一個人。
所以他沒有辦法告訴她,你現(xiàn)在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妃,本就應該錦衣玉食,過的比那些人好。
他一直這樣看著紀茗心將一碗面都吃完,才問:“還要嗎?”
紀茗心看了一眼跟盆一樣大的海碗笑道:“這一碗我都是勉強吃完的!
飯后紀茗心原本想要再去看傷員,穆連城卻拉著她道:“這里的事情有人會處理,我們該離開了!
紀茗心有些詫異:“這么快嗎?要去哪里?”
穆連城取出一封信遞到紀茗心的手上:“是我父王的信,要我們?nèi)グ捕ǔ恰!?br>安定城便是北疆定北王府所在。
紀茗心接過信看了一眼,里面只言簡意賅的寫了讓他們盡快回安定,其他的事情只字未提。
“看來暫時是不會出什么大事了,咱們明日就出發(fā)吧!
定北王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人既然好好地回到了王府,那必然已經(jīng)穩(wěn)住了大局。
穆連城苦笑:“看來你也猜到了他的用意!
“王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其實并不難猜,定北王被刺殺后人沒事,卻一直隱在暗中沒有出現(xiàn),很明顯是有目的的。
紀茗心覺得除了想要漠北放松警惕,引誘他們趁虛而入,最重要的就是要給穆連城鋪路。
穆連城已經(jīng)成婚,就是皇上也沒有理由讓他繼續(xù)待在盛京了。
可他雖然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卻從沒有來過北疆,而且在盛京城的名聲并不好,頂著個草包的名頭,定北王麾下的那些將士怎么可能輕易臣服?
他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定北王給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機會。
穆連城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嘆息道:“但愿我沒有讓父王失望!
他其實并沒有做好,若不是紀茗心來的及時,他就失敗了。
而此時的安定城中,定北王的書房也正熱鬧。
“王爺總算是回來了,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咱們這心里都沒底!
一個身形高大的壯漢樂呵呵道。
“你得了吧,這些日子若不是我壓著,你恨不能跑到臨川去跟漠北人拼命,你怕是巴不得王爺不在吧?”
另一人取笑道。
“瞎說,我哪有?好你個老宣,前幾日還擔心你那小兒子回不來,恨不能殺去居延,現(xiàn)在竟然還在王爺面前告我的狀!
說話的兩人,正是定北王麾下的兩名大將,韓執(zhí)和宣盛。
宣盛連忙向坐在上首的定北王告罪:“王爺,末將可沒有不信任世子的意思,只是這為人父母嘛,總免不了擔心。”
定北王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身軀高大挺直,面容俊雅不凡,只坐在那里,身上便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雍容氣度。
他聽到宣盛的話,面上略微露出一點笑意:“你便是不信任也沒有錯,那個混小子眼看城就快守不住了,只會等死,本王真是白生了他一副機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