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說不上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心情,只覺得之前耿耿于懷的事情,似乎就這么釋然了。
“當初如果知道他是西楚太子,我根本就不會跟他扯上關系。”
這世上,還有比皇室更復雜的地方嗎?
她從來就不是什么天真的少女,相信感情能夠敵過這世間的一切。
穆連城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不然當初算計婚事的時候,就不會選擇他了,畢竟想要查半寸綿的事情,嫁給皇室的子孫會更容易。
他靜靜地凝視著紀茗心,突然覺得她嘴角已經(jīng)凝固的那抹血跡有些刺眼,于是伸手在她的嘴角抹了抹。
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但除了最初在船上穆連城身受重傷,紀茗心親自為他上藥之外,并沒有過肢體接觸。
他修長白皙的指尖落在唇畔,紀茗心身子僵了僵,卻沒有動,而是不明其意的看向穆連城。
穆連城一把將她摟進懷中,低沉的聲音中仿佛壓抑著什么:“我給過你機會了!
紀茗心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懷中,正要推開他,卻在聽到他胸口如鼓點般的心跳時,停下了動作。
最初的最初,她不過是想要找個能跟皇家扯上關系的人嫁了,既可以回到盛京,不讓外祖母繼續(xù)夾在她和大舅母之間為難,又可以找出半寸綿的配方,幫小舅舅制出解藥。
如今這兩件事都已經(jīng)做到了,她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想通這些,紀茗心有些疲憊的靠在了穆連城懷中,那心跳好像更劇烈了一些,卻莫名讓她覺得安心。
哪怕日后穆連城會變,但至少此刻,他的心是為自己而跳的。
穆連城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在沉默中達成了某種默契。
傅長安的毒徹底解了,身體卻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虛弱,紀茗心開了一個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方,將白荷留下照顧傅長安,以備不時之需,然后便回去了。
明日大婚,她也有不少的事情還沒有做。
穆連城不放心,親自把她送回了寧德侯府。
楚凌云雖然留下了人盯著這里,但兩人一出門就發(fā)現(xiàn)了,自然也很快就將人甩開了。
顧清澤看著紀茗心從寧德侯府后墻跳進去,才反應過來,指著她消失的地方不可置信地問:“那是……紀大姑娘?”
天知道,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他已經(jīng)腦補出穆連城跟西楚皇子爭奪一個謝公子的戲碼。
這種想法,在見到所謂的謝流云時,更堅定了幾分,不得不說,眼前的小公子雖然不是他見過的最俊美的,但若論鐘靈毓秀,風流雅致,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然后,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穆連城將人送回了寧德侯府。
聯(lián)系之前那院子的主人姓傅,就是頭豬,估計也能猜到謝流云就是紀茗心了。
穆連城對他震驚的神情視若無睹,只一只修長的手指豎在了唇邊:“這是個秘密!
秘密個屁,顧清澤覺得自己脾氣已經(jīng)夠好了,可遇上穆連城這個混蛋,也忍不住想要破口罵人。
“那西楚太子是怎么回事?”
顧清澤有些憂慮,他實在不知道紀茗心這樣一個大家閨秀,是怎么跟楚凌云扯上關系的?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他又想起剛剛謝流云跟他們一同甩開楚凌云的人時,那一身漂亮的輕功。
他覺得只有漂亮能形容,那樣瀟灑自如,游刃有余。
屁的大家閨秀。
這世上哪有大家閨秀會在大婚前一天穿著男裝到處亂跑的。
如果江遠舟在這里,兩人估計會很有共同語言。
可惜此時在他身邊的是穆連城,在他眼里,紀茗心不管做出什么,他都不意外。
“不管怎么回事,都是過去的事了!
穆連城并不在意楚凌云怎么樣,他在意的是紀茗心。
今日之事他看的很清楚,不管過去發(fā)生了什么,紀茗心都不會回頭。
而且光是楚凌云這個太子的身份,已經(jīng)被紀茗心判了死刑。
顧清澤聽著這話,看向穆連城的目光變得奇異。
他很清楚穆連城對感情有多潔癖,別看他這些年鬧出了無數(shù)的緋聞,實際上根本沒有女子近過他的身。
而現(xiàn)在,他竟然能接受一個跟別的男子有牽扯的紀大姑娘。
其實自從穆連城從蜀中回來,他就隱隱感覺對方有些不一樣了,只是那些變化不太明顯,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而現(xiàn)在,他清晰的認識到,穆連城是真的栽了。
“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紀大姑娘了吧?”
心中這樣想著,他便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穆連城嘴角勾起一抹愉悅地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日過后,我們便是夫妻。我為什么不能喜歡她?”
為了這樁婚事,他也沒少費功夫呢?
顧清澤無語,連這種話都能說的理直氣壯,這個人的臉皮真的是越來越厚了。
一夜很快過去,次日一早,紀茗心還在睡夢中,就被丫頭們叫醒。
紀茗心看著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才什么時候?用不著這么早吧?”
她記得迎親的吉時是在正午,離現(xiàn)在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白芍正小心翼翼地幫她往身上穿尚衣監(jiān)送過來的嫁衣,生怕一不小心勾了線,將上面那精美絕倫的刺繡毀掉。
聽到她的話忍不住道:“小姐您可真厲害,大婚啊,一輩子就一次,也虧您還能睡得著!
紀茗心揉著眼睛振振有詞道:“大婚怎么了?也不過就是換個睡覺的地方!
“小姐別的不說,歪理倒是多!
紀茗心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任由幾個丫頭給她穿好嫁衣,將她拉到梳妝臺前化妝。
正好這時候紀瑩心和紀雪心一起過來了。
紀茗心有些意外,這兩人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紀雪心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著解釋:“祖母昨晚有些著涼,這個時候來看大姐姐也不合適,就打發(fā)我過來瞧瞧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我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四姐姐,便一起來了!
紀茗心聞言看了一眼紀瑩心,見她點了點頭,知道兩人確實有冰釋前嫌的意思,也不多說,笑著招呼道:“辛苦你們了!
紀雪心看著屋中伺候的人,還有幾個寧貴妃專門派來幫忙的嬤嬤,幾人正井井有條的安排丫頭們做事。
屋子里雖然人多事多,但并沒有一絲慌亂,顯然根本用不上她們。
她笑道:“大姐姐好福氣,哪里用得著我們這兩個笨手笨腳的,不過幫不上忙來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紀茗心聽她這話說的周全,覺得高氏過世之后的紀雪心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她如今連眉眼都變得溫順了起來,讓人很難再想起當初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