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
這樣看來,穆世子不止不是兇手,還是受害者。
而事情至此,真正該給西楚一個交代的人變成了南詔。
所幸南詔的使臣也早就到了。
而且中了蠱蟲的人腳裸處有一個紅色印記的事情也被披露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盛京城都變得有些風(fēng)聲鶴唳。
紀茗心待在侯府里,都能感覺到外面形勢的緊張。
穆連城到的時候,紀茗心在坐在檐下看書。
他剛從詔獄出來,梳洗了一下就趕過來了,自己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懶洋洋地靠著檐柱看著紀茗心。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院中十分的安靜。
片刻后,穆連城輕聲道:“這次,多謝了!
紀茗心翻了一頁手中的書:“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其實事后紀茗心認真考慮過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滿庭芳西楚八皇子當眾尋釁,以穆連城的眼力,真的沒有看出來嗎?
他明明知道是陷阱,為什么還要往里跳?
事后,紀茗心去探監(jiān)的時候,穆連城也沒有半點緊張,顯然胸有成竹。
他一開始就是計劃好的。
紀茗心都說不清楚,自己出手幫忙到底是不是幫了倒忙。
穆連城起身湊到紀茗心面前,小心地覷著她的臉色道:“生氣了?”
紀茗心搖頭:“我覺得我還沒有那個資格,說到底,是我自己多管閑事,沒有我,你也不會有事!
穆連城嘆氣:“真生氣了啊,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同意我這么做!
紀茗心愣了下,要說心中一點氣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有多么生氣,其實也沒有。
她一開始就知道穆連城的偽裝,也知道他能在盛京城這么多人精的眼皮子底下,不露半點痕跡,那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他既然敢做,肯定是有把握的。
紀茗心認真的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發(fā)現(xiàn)她生氣,其實是對自己。
明明知道穆連城沒有事,明明知道對方不需要自己的幫助,卻還是忍不住出了手。
她本來并非這樣多管閑事的人。
紀茗心并不害怕面對自己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是我想錯了,你辦事首先要考慮的是你自己,你有足夠的把握,就可以去做,沒有必要管我會不會同意,要知道我不是你,不可能對你的處境感同身受!
穆連城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可是都被紀茗心這一席話堵了回去。
他其實并不害怕紀茗心生氣,他更怕的是對方一直保持這樣的理智。
這說明,在對方的心中,他們的婚事,依舊是一場交易。
他張了張嘴,解釋道:“你對皇上和朝廷,似乎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所以我便下意識地瞞了你?墒侨绻娴挠心敲匆慌恍M蟲控制的人,潛伏在盛京城的達官顯貴身邊,這是一件非?膳碌氖虑,那日看到西楚八皇子,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蠱蟲?”
紀茗心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沒有猜錯,那日應(yīng)該是穆連城第一次見西楚八皇子吧。
這個時代的人,不管什么季節(jié),鞋襪都穿的嚴嚴實實,腳裸處不是隨意就能看到的。
穆連城頓了頓道:“這些使臣一入盛京,我便派人盯著了,那之前我身邊的一個暗衛(wèi)在八皇子沐浴的時候,正好無意中看到了他腳裸上的印記!
紀茗心立馬就明白了:“所以真正慫恿他去滿庭芳的人是你。”
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穆連城自己布的一個局。
穆連城望向天空的眸光晦暗不明:“我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有查到他怎么會中了蠱蟲,但對方在他的身上放了這樣的蠱蟲,本就是要生事的,與其等對方算計,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紀茗心能理解他的思路,但沒有辦法理解他將自己陷入險境的做法,就算是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情,也會有更好的辦法。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過了,她也不打算再說什么。
“所以這只是個開始?有人想要趁著皇上的千秋生事?”
這所謂的盛世之下,有人要造反,有人想渾水摸魚,有人在竭力撥亂反正。
紀茗心也說不上此時是個什么心情。
穆連城神色有些肅穆,他精致漂亮的一張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他薄唇輕啟:“很顯然,而且背后不止有一波人。我剛剛得到消息,這次不止西楚來了八皇子,漠北都來了一位公主。甚至南詔的圣女也會來。”
“公主?圣女?”不怪紀茗心聽到這些覺得反感,這個時候派公主來出使,很難不讓人往和親的方向想。
穆連城大約也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什么,笑道:“皇上年紀大了,漠北的公主八成不是奔著他來的,想來會在幾位皇孫中選擇一個和親,而南詔的圣女,是不會嫁人的,應(yīng)該只是單純來出使!
紀茗心覺得奇怪:“南詔沒有人了嗎?為什么一定要圣女出使?這種事以前有嗎?”
穆連城皺著眉頭道:“說起來,這確實是南詔圣女第一次出使。”
紀茗心心中了然:“有精通蠱毒的人告訴我,使用蠱蟲控制人是南詔王室的秘法,從不外傳!
穆連城點頭:“所以蠱蟲這事,跟南詔圣女脫不了關(guān)系!
說完,他看著紀茗心笑了笑:“你身邊的那個叫白荷的婢女?”
白荷在外人面前只表露過她的醫(yī)術(shù),從沒有展現(xiàn)過蠱術(shù),紀茗心實在不知道這人是從哪里知道的。
而且他的話,讓紀茗心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似乎沒有任何的秘密。
這讓她心中很沒有安全感。
穆連城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你那個婢女不僅是南詔人,應(yīng)該還出身王室。你大約沒有注意過,你那個婢女的眼睛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那是南詔王室特有的標志!
紀茗心確實不知道,但她知道白荷的眼睛做過處理,那點些微的不同,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穆連城笑道:“就是因為處理過,所以才更隱人懷疑!
他想了想道,“你身邊的幾個丫頭,除了那個喜歡咋咋呼呼的我目前沒有看出有什么異樣,其他幾個看起來都不一般,我勸你盡量別讓出現(xiàn)在人前。”
這也是他對紀茗心坦言自己猜到了白荷身份的原因。
因為他發(fā)現(xiàn),紀茗心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有多奇怪。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地方像婢女,這樣的人帶出去,真正有眼力的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