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城心頭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憋悶。
他又問了一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紀茗心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這個問題這么執(zhí)著,不過想想自己沒有任何解釋,就寫信讓他將侯府要吞她娘嫁妝的事捅到皇上面前,確實有欠考慮。
這事一旦驚動了皇帝,就沒有了回轉的余地。
可那件事又實在事關重大,她正在斟酌要怎么說,穆連城煩躁地抬手按了按眉頭:“你應該知道,我們一旦成親,你的所有事情都會與我有關,你瞞著我并沒有任何意義!
紀茗心見他誤會了,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道:“寫信的事是我考慮不周,不過我并沒有隱瞞你的意思。”
穆連城眉眼微抬,接過茶杯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紀茗心并沒有跟人分享心事的習慣,皺了皺眉干脆道,“我懷疑我娘的死跟我爹有關,而侯府的其他人,都是幫兇!
穆連城端著茶杯的手頓在了原地,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懷疑?有證據(jù)嗎?”
紀茗心搖頭:“還在查,但應該八九不離十,我當年被送去蜀中的事也有蹊蹺,在離開之前,我?guī)缀跛赖,之后便忘了所有關于我爹的事,我覺得這不是巧合!
穆連城立刻就相信了紀茗心的話,因為他見識過她的本事,很清楚如果她這么說,那真相大概就大九不離十。
也因此突然理解了紀茗心突如其來的發(fā)瘋,任誰知道這樣的事,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于她而言,一個連記憶都沒有,又這么多年沒見過的父親,如何能抵得上生母在心中的地位。
何況還有傅家這么多年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穆連城有些后悔剛剛對她說那些話:“對不起,我不該那么說!
紀茗心毫無意外地看到了他隱藏在愧疚之下的那一絲同情,好笑道:“不必這樣,大概是因為原本對他們就沒有什么感情吧,我其實并沒有很難過,只是為我娘遺憾!
“在傅家的時候,外祖母時常跟我提起她,說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從小被嬌寵著長大,從沒有受過一絲的委屈。外祖母每次說起,都后悔的要死,說不該將她嫁到侯府,不然她也不會這么早就去世。這已經成了老人家的心病!
說起這個,紀茗心眼底浮起一層水霧,“如果外祖母知道她在侯府遭受了什么,該有多心疼!
雖然還沒有查到實證,但紀茗心心中已經早就有預感。
她一直在做的那個噩夢,其實早就說明了一切。
幾年間連續(xù)不斷做同一個噩夢,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是原主曾經遭遇過的,至死也忘不了的真實經歷。
穆連城靜靜地聽著她的話,她嘴上說不難過,但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真的不難過。
但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道:“你想拿回你娘的嫁妝是嗎?我可以幫你,橫豎我在皇上面前撒潑耍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在他面前提一嘴,沒有人會懷疑什么!
紀茗心笑道:“你不怕名聲不好了?”
穆連城搖頭:“我哪里還有什么名聲可言。只是覺得侯府終究是你的娘家,讓外人知道了,你的顏面會不好看!
紀茗心搖頭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剛剛的話確實有道理。冷靜下來想一想,侯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就像剛剛離開的紀瑩心,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做,只是一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小姑娘,我若是當真將侯府毀了,她也就談不上什么未來了!
侯府怎么樣,對紀茗心并不會有什么影響,因為不管去了哪里,她自身都有足夠的能力立足。
可這后院里的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她們依附侯府而活,哪怕只是個空架子,也能讓她們在說親的時候,抬高幾分身價,嫁一個相對好一些的人家,這對她們來說,是關系終身的事。
穆連城見她是真的想開了,也不強求,只說道:“總之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guī)兔!?br>他既然已經這么說了,紀茗心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道:“剛剛我跟我堂妹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那就幫忙打聽一下那個叫徐巖的公子吧。如果人確實不錯,就想辦法問問有沒有意向娶我堂妹。”
穆連城正喝了一口茶,聽到這話,被嗆的咳了兩聲,才緩過氣來:“你做事一向這么直接的嗎?”
紀茗心奇怪道:“不然呢?一句話的事,有什么必要搞復雜?更何況誰都不說,事情怎么能成?”
穆連城:“……”
他竟無法反駁。
而且越想越覺得她說的有理。
只是穆連城這輩子都沒有當過媒婆,想了半天,有些為難地問:“那個,怎么問。俊
紀茗心失笑,這人平時看著臉皮怪厚的,現(xiàn)在讓他問個話,搞得像是讓他去表白一樣。
“就問問記不記得有這么個人,愿不愿意娶之類的。當然這些都是你能確保他的人品的情況下再問,不管他愿不愿意,這話都不能傳入第三人之耳。不然壞了我堂妹的名聲,我跟你沒完!
紀茗心說著,兇巴巴地看著穆連城。
穆連城摸了摸鼻子,他就說吧,紀茗心給他找的事,怎么可能簡單。
他起身就想走,不過想到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幾個丫頭聊天的內容,又頓住了腳步:“我聽你的丫頭說,昨晚有人想要害你?”
紀茗心好端端地坐在這里,自然是沒什么事情,但穆連城聽到半夜有人潛入她的閨房,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這么一想,又覺得毀了這侯府也沒什么不好,這些人對她,從沒有懷過善意。
紀茗心漫不經心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放心吧,她們以后都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經過這一次,方姨娘和紀錦心若是還能留在這府里,再她面前蹦跶,那她也介意親自對她們動手。
穆連城是不擔心她的武力的,但內宅殺人不見血的手法太多了,他擔心紀茗心會不小心中招:“要不我給你找?guī)讉宮里出來的嬤嬤?”
紀茗心搖頭:“還沒成婚呢,你往我身邊放人算怎么回事?先留著等我嫁過去再說,侯府這點人,我還能料理。”
說完見穆連城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笑道:“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何況我那個便宜爹既然被關了起來,想來這府里也不全是糊涂人。”
穆連城想了想也是,走之前道:“侯府既然想要克扣你娘的嫁妝,也不能就這么算了。你在后院不方便,這事還是交給我吧,保管讓她們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