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一向觀察細致,能注意到一些別人容易忽略的事。
聽她這么問,白芍果然開始認真回想,她的記性十分好,只要發(fā)生在眼前的事,能將所有的細節(jié)都記起來。
可是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不由道:“今日才是初見,越是對小姐有不好的心思,越是得藏著,哪里面上就能看的出來?況且要謀害小姐,總要有個理由吧,說不得小姐回來礙了誰的事,從這上面想,說不定能有線索。”
這個紀茗心自然也考慮過:“若說我回來礙了誰的事,那大概只能跟婚事有關(guān)了!
圣旨賜婚,對象還是王府,即使穆連城頗有些不盡如人意,這樣的高枝也不是所有人能攀上的。
今日她仔細觀察了,繼母高氏生的紀云心是有那么幾分清高的架勢,看不上穆連城應(yīng)該是真的。
但若是因為這樣,高氏就同意她放棄王府的婚事,怕也不見得。
京城的紈绔多了,也不見誰真娶不到媳婦兒,真要娶還不是滿京城的閨秀可勁兒挑?
畢竟在家族利益面前,小姑娘自己的心意,著實算不了什么。
更何況寧德侯府如今的境況,可選擇的余地并沒有那么多。
所以高氏母女應(yīng)該是另有打算。
但不管怎樣,有她嫁去定北王府,紀云心才能脫身,所以這兩人的嫌疑暫時都可以排除。
余下便是長房庶出的紀錦心和二房嫡出的紀瑩心,一個十五,一個十四,都到了婚嫁的年紀。
若是自己在回來的路上沒了,侯府的人掩了消息,讓她們其中一人代嫁,也不是不可行。
畢竟內(nèi)宅女子,外人幾乎都沒有見過。
紀茗心將自己的猜測跟白芍說了一遍,白芍十分震驚:“兩位姑娘才多大年紀,就能想到這些?這可是關(guān)乎人命的事。”
紀茗心搖頭:“她們小,為她們謀算的人可不小,我這也是猜測,畢竟對她們來說,嫁人比得上再次投胎了,可不得抓住所有的機會拼一把?你有空打聽打聽這兩位姑娘的婚事有沒有定,具體怎么個情況,還有宋興平日里跟誰走的近些?說不定能有個頭緒。”
兩人邊閑聊邊回了梅香院,紀茗心將小廚房可以開火的事情告訴白菊,小丫頭高興的差點蹦起來。
“太好了,小姐真厲害!
白芍無奈地搖頭,不過終究沒有說什么。
小姐說的對,不管到了哪里,還是自己過的舒坦最重要。
紀茗心就這樣在侯府安頓了下來,自己有了小廚房,果然省心不少。
老夫人想要籠絡(luò)她,早晚去請安總是拉著她說說笑笑,一副疼愛十分的模樣。
上上下下的人看在眼里,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都對她很好。
尤其是幾個嬸娘,時常噓寒問暖的,好像生怕她哪里不自在。
紀茗心很快便跟這些人都熟絡(luò)了起來。
每天聽著幾個嬸娘說些家長里短的事,也漸漸了解了幾人的性格和府中的一些關(guān)系往來。
不過這么幾天下來,她還真沒有看出誰有問題,白芍派人打聽的事倒是有了回音。
這天紀茗心沒事坐在窗邊看書,白芍從外面進來回道:“小姐,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府里幾位姑娘都沒有定下親事。二姑娘的事,世子夫人提過幾個人選,不是別人家的庶子就是鰥夫的繼室,方姨娘不愿意,一直拖到現(xiàn)在,也沒個音訊!
紀茗心點頭,能在子女的婚配上說得上話,看來方姨娘確實很得寵。
不過這種事,世子夫人若是不愿意出力,方姨娘再怎么伶俐,也只能吃啞巴虧。
“三姑娘嘛,”白芍頓了頓才道,“聽說二夫人的意思是想親上加親,給了自己娘家的外甥,但三姑娘不愿意,母女倆鬧騰了好幾回了,還沒定下來呢。”
二嬸娘的出身不算低,當(dāng)初嫁給寧德侯府庶子算是低嫁,可這也導(dǎo)致了女兒身份尷尬,庶子的嫡女這身份不上不下,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大好說親。
女兒想嫁一個好人家,從娘家入手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
可問題又回來了,這樣說的話,這最有嫌疑的兩人依舊是最有嫌疑的。
“這兩人誰跟宋興的關(guān)系好一些呢?”
白芍搖頭:“宋興是二門上當(dāng)值的,據(jù)說人不錯,也機靈,經(jīng)常幫著后院的小丫頭們稍點東西,傳個話什么的,跟兩位姑娘倒是談不上什么關(guān)系,畢竟也不接觸。”
這也在紀茗心的預(yù)料之中,一個小廝若是能跟小姐扯上關(guān)系,那必然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想了想一時沒有頭緒,只能將事情先放到一邊了。
卻沒想到,事情自己有了轉(zhuǎn)機。
這天紀茗心剛午睡醒來,老太太院子里的大丫頭來傳話,說有事找她。
紀茗心換了衣服跟著去了榮壽堂,只聽見里面吵吵嚷嚷的。
她給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神色不太好的問她:“前些日子去南邊接你的一個小廝路上沒了,我聽見說是遇上了什么盜匪,究竟怎么回事?你這孩子,這么大的事兒,怎么回來也沒說一聲?”
紀茗心回來沒兩日,就聽到有人將宋興死的事回了老夫人,還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這個時候發(fā)作。
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個意思,她垂頭道:“當(dāng)日那個情景,說來可怕的很,我們在襄城住客棧,夜里突然有盜匪闖了進去,幸好走的時候,外祖母不放心我,安排了幾個有功夫的護衛(wèi),才抵擋住了賊人,只是那小廝不知怎么就正好撞上了?”
她說著身子有些害怕的顫了顫,才繼續(xù)說,“我想著祖母上了年紀的人,知道這樣的事不但要被嚇一跳,還要為我擔(dān)心,還是不提的好,就沒有說!
說完,她才看到王媽媽也跪在地上,便道:“這些事情王媽媽都是知道的,祖母一問便知!
她很篤定,王媽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王媽媽見她將那害怕的樣子做的惟妙惟肖,跟真的一樣,對老夫人的關(guān)心也溢于言表,廳里的人甚至已經(jīng)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心里止不住打哆嗦。
其實在她來之前,王媽媽已經(jīng)說了一遍,跟她說的差不多,老夫人神色緩了緩。
地上跪著的另一個婆子卻道:“不是這樣的,我家興兒從不多事,怎么別人都沒事,偏偏就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