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鳳家主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鳳勉口中的“二哥”應(yīng)該是他的二兒子鳳致。
鳳致……他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
鳳家主手有些顫抖,險些拿不穩(wěn)手里的杯盞,“……是他讓你來勸我的?”
鳳勉輕輕搖頭,“不是哦,二哥巴不得鳳家人都死了呢!
“砰——”
鳳家主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在桌上,茶水四濺,濺濕了他的衣袍。
鳳勉看著他的反應(yīng),摸了摸鼻頭,笑道:“家主未免有些太激動了!
“二哥是巴不得你去死,但你對二哥好歹也有養(yǎng)育之恩,二哥這個人最是善良,他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不想你隨隨便便就死了,最重要的是……”
鳳勉笑起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二哥如今算是鳳家主家的人,鳳家要是沒落了,二哥身份可就低了,我不樂意看見二哥受這個委屈。”
鳳家主臉皮抽動了幾下,聽著鳳勉這些話腦海中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目光中帶著駭然,“鳳、鳳勉,你不會對致兒……”
鳳勉眨了眨眼。
他笑起來時看起來很無害,這副模樣更顯得單純無辜。
“家主在說什么呢,他是我二哥呀!
鳳家主喉頭一滾,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低頭沉默下來,許久才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投效了長公主?”
鳳勉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
鳳家主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和糾結(jié),他壓低了嗓音,吼道:“你瘋了嗎?她是女子!女子怎能坐上那個位置……”
鳳勉一副“這算什么大事”的模樣,擺手道:“這有什么關(guān)系,女子比男子差在哪里?南疆王晏琉璃可不是任何一個藩王!
“誒,不對,應(yīng)該說景國沒有任何一個藩王比得上南疆王。”
鳳勉見鳳家主還在猶猶豫豫,也有些不耐煩了,起身站起來,“價值,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鳳家日后的前程,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鳳勉甩了甩衣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快要走到門口時。
“慢著!
一道意料之內(nèi)的聲音響起來。
鳳勉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轉(zhuǎn)身看向鳳家主,一臉笑意,“我就知道,家主是個聰明人……”
同一時間。
洛邑姜家府邸。
秋至,滿庭的綠葉轉(zhuǎn)黃,一陣風吹來,枯葉不堪重負的緩緩落下,輕輕落在一玄衣男子身上。
玄衣男子對面坐著一道一襲青衫的年輕男子,他面容俊朗,身如修竹,氣質(zhì)淡雅溫和。
“好茶!鄙蚣具h撣了撣落在青衫上的枯葉,抬眸看向?qū)γ娴男履凶,“姜公子家的茶果真不是凡品!?br>
姜明紀神色淡淡,但看向沈季遠的目光中帶著警惕,“尚書大人喜歡就好!
沈季遠彎眸一笑,他突然放下茶杯,傾身靠向姜明紀。
姜明紀神色微變,不知他這是要做什么,但為了不露出什么端倪,硬著頭皮沒有動。
一只手落在他頭上。
年輕男子含笑的聲音落下來,“姜公子頭頂有片落葉!
姜明紀抬頭,就看見沈季遠手中捏著一片枯黃的落葉。
姜明紀繃緊的神經(jīng)松了下,說道:“一片落葉而已,不礙事,不過還是多謝尚書大人。”
沈季遠沒有回答他這話,歪著頭看著手里的落葉,輕聲說道:“四季輪回,花開花落,新葉換舊葉,這是自然的四季法則!
“天地如此,人也如此,對嗎姜公子?”
姜明紀渾身一僵,沈季遠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他掩在袖袍中的蜷了起來,裝作聽不懂的模樣。
沈季遠看著他,又抬頭去看頭頂已經(jīng)黃了大半的樹葉,輕笑道:“姜公子覺得這棵樹的樹葉多久能落盡?”
姜明紀嘴角擠出一抹笑,“大抵寒冬來臨前!
“不對!鄙蚣具h笑著看向他,“只需要一場大雨或者一把火!
“一場大雨會讓這樹上的枯葉落盡,不過這場雨對這棵樹來說是消亡也是新生,枯葉落盡,樹便有更多的力量等待下一次新生,可若是一把火……”
“這些落葉、這棵樹,都會在烈火之中被焚為灰燼,便是有未燒盡的,也會成為灶膛中的柴火!
“姜公子,你是想選一場雨還是一把火呢?”
姜明紀看著沈季遠面上如沐春風的笑容,卻覺得一顆心如至冰窖。
沈季遠話中有話。
他分明是讓他在世家和皇族之間做出選擇。
姜明紀并不想選,他垂下眼眸,緩聲說道:“尚書大人,家中一切事務(wù)都是由我父親做主,我說不上什么話!
“令尊已經(jīng)老了!鄙蚣具h輕飄飄的道,“還能活多久呢?”
“姜公子,沈某今日上門拜訪,對姜家來說是一個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鄙蚣具h將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起身站起來,“沈某言盡于此,如何選,端看姜公子自己了!
他起身作揖,“告辭。”
姜明紀看著沈季遠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冷硬的神色出現(xiàn)一絲裂痕。
他似有所覺,突然伸手,一片落葉緩緩落在他手心。
姜家……還有選擇的機會嗎?
他很早便聽聞沈季遠身負大才,并非平凡之輩,今日一見的確如此。
可這樣這一個人,怎么會甘心屈居在女子之下……
沈季遠的背后可是那位長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