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禱告禮被迫中斷,乃大不祥。
馬車回宮的路上,氣氛安靜到令人窒息,凌冽的寒風(fēng)中,所有人都失去了聲音,好似不會說話了一般。
尤其是隊伍中央的那輛兩馬并駕的鸞架上,景皇身子微躬,雙手合掌撐在膝頭,下巴頹然的擱在上面,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壓抑的憤怒。
他并非輕信了圓真的話,只是心中一旦有這般猜疑,那些鋪天蓋地的懷疑便如同絲線一般緊緊纏繞著他。
若晏琮當(dāng)真不是他的血脈,那是誰的兒子?鳳綰難道曾經(jīng)還與人……
景皇用力閉了閉眼,掩下眼底的煩躁。
“直接回宮,不必去三皇子府!
景皇冷沉的嗓音傳出來,外頭的周徳全愣了愣,連忙低聲吩咐下去。
景皇的口諭傳到晏姝耳中,晏姝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先前之所以給鳳綰母子留了一條生路,便是因為她的父皇。
她的父皇是七國之中將“情”字看的最重的帝王,他并非冷血無情的帝王,而是一個內(nèi)心柔軟到極致的人。
百姓有這樣的帝王,是幸事,也是不幸。
為了穩(wěn)定政權(quán),為了延綿國祚,父皇不得已納了諸多后妃,大抵后宮里頭,除了沈云菱,景皇唯一喜歡的便是鳳綰。
因鳳綰曾經(jīng)與沈云菱交好,也因鳳綰將晏姝養(yǎng)在膝下。
除非鳳綰做出對社稷有害之事,否則景皇都會留她一命。
正是意識到這一點(diǎn),晏姝沒有對鳳綰下殺手,更重要的是……
對于一些人來說,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
圣駕并未繞行去三皇子府,而是徑直回了宮,景皇下車后便回了御書房,不見任何人。
皇宮內(nèi)平靜的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這讓一些人心里暗自緊張起來。
慈安宮內(nèi),楚皇后替太后輕捶著雙膝,神色溫柔,眼底卻帶著一抹無法忽視的急躁。
她語氣如常,柔聲道:“母后,宗祠之事您怎么看?”
太后聞言抬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楚皇后,似乎想要看破她的心思。
被太后這般打量著,楚皇后身子不由得緊繃起來。
半晌,太后威嚴(yán)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圓真方丈所言是真是假,要看皇帝是怎么想的!
楚皇后手頓了一下,方才繼續(xù)替太后捶著雙腿,柔聲道:“母后說的是,事情是真是假,端要看皇上是否疑心!
如今這個景皇和大多數(shù)的皇帝都不不一樣,有些手段在他身上起不了效用。
太后瞇了瞇眼眸,眼中閃過一抹銳利,“圓真方丈是得道高僧,輕易不會說出這種話,此事就算皇帝不想查,哀家也會徹查到底!”
楚皇后笑著點(diǎn)頭,“皇上有您這樣的母后,實乃幸事!
太后抬眸看了她一眼,闔眸沒再說什么。
圓真方丈不是她安排的。
知曉晏琮并非景皇血脈的只有晏姝與她,看來此事是晏姝布置的。
利用圓真方丈揭穿此事,倒是將自己揭了個干干凈凈。
不過……
晏姝到底是中了她的計。
她太清楚皇帝是個什么性子的人,太重情義,這滿后宮里,除了他放在心尖上的早死鬼沈云菱,唯一入了他眼的便只有鳳綰。
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鳳綰在皇帝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定地位。
此番若景皇處置了鳳綰,待到日后他知曉是晏姝算計了鳳綰,心中必然會生出芥蒂。
只要心里扎了刺,再想離間二人便是輕而易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