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皇的臉色倏爾冷下來。
他緩緩靠坐在引枕上,沉肅的面容上露出幾分嘲意,周徳全看的心驚肉跳,連忙低聲道:“皇上可要用膳了?御膳房已經(jīng)備好了早膳!
景皇闔了闔眼眸,淡淡道:“傳膳吧!
周徳全松了一口氣,“是。”
他躬身后退,殿內(nèi)再度安靜下來,景皇緩緩睜開眼,眼中帶著復雜之色。
他不必去想,也知道晏晁在皇后宮里留宿是在做什么。
母子倆想必又是在想著如何拉攏晏姝。
拉攏的手段層出不窮,他們就未曾想過,以真心換真心嗎?
……
將近午時,御膳房準備的膳食才送進了長公主府。
膳廳內(nèi),晏姝看見滿桌子的菜肴,輕輕蹙眉,道:“怎的準備了這么多?”
棠微回道:“回殿下,這些膳食都是皇上特意讓御膳房準備的!
原來是父皇送來的。
想到景皇,晏姝眼眸中閃過一絲柔意,淡淡開口:“本宮與謝斂吃不了這么多,讓后院那幾個人一道來用午膳。”
棠微應下,“是!
晏姝走到一旁的軟榻坐下,隨手拿起案上的筆墨寫了起來。
因她有隨時寫些什么的習慣,長公主府內(nèi)隨處可見提前備好的筆墨紙硯,皆放置在她抬眼便能見到的地方。
起初她以為是棠微準備的,棠微心思細膩,想來是注意到她這個習慣,卻不想并非是棠微,而是謝斂。
她正想著,門口就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晏姝正好寫完,將毛筆輕輕擱下,吹干紙上的墨跡將之折疊起來放好。
一道陰影籠罩下來,聞到熟悉的氣息,晏姝頭也不抬也知曉是誰。
“昨夜睡得可還好?”
謝斂清潤干凈的嗓音響起,“一直想著殿下,翻來覆去許久才睡熟!
晏姝眉梢輕輕一揚,抬眸與他視線相對,唇邊多了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既然睡不好,為何昨夜一定要回靈榆院?”
謝斂伸手,指尖勾起她胸前的一抹烏發(fā),替她挽至肩后,低聲道:“我怕自己不老實,擾了殿下休息。”
不老實?如何不老實?
晏姝眉梢微動,“本宮昨夜在瓊宇樓殺了那么多人,你不怕嗎?”
“殿下殺的都是背叛之人,我永遠不會背叛殿下,為何會怕?”
謝斂毫不猶豫的反駁,黑眸之中甚至帶著隱隱的熱切。
恰恰相反,他不怕昨日的殿下,反而為昨日手段果決狠辣的殿下渾身傾泄而出的王者之氣而悸動。
他一直知道,殿下并非尋常閨閣女子。
昨夜的殿下氣勢驚人,一手殺雞儆猴,威懾的朝中百官無一人敢當眾反駁。
這世間再有何人如殿下這般驚艷絕世?
晏姝對謝斂的稱贊很受用,心上人的贊揚比旁人所言更加令她高興。
她拉住謝斂的手腕,微一用力將他按在軟榻上,白皙如玉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輕笑一聲道:“永遠不會背叛本宮可不止用嘴說一說的!
謝斂眸光顫了顫,反手握住少女細膩的柔荑,低聲道:“昨夜離開皇宮前,西襄使臣讓人傳信于我,約我明日午時三刻,在煙花樓見面。”
“想去嗎?”
謝斂握著晏姝的手緊了緊,低聲道:“殿下讓我去我便去!
晏姝狀似為難的思索片刻,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捏了捏他臉上的軟肉,“去瞧瞧吧,看看西襄國想做什么!
上輩子,謝斂是直到十年之期滿方才被西襄國皇帝派人接回,這期間每年西襄國的來使是否與謝斂有所接觸晏姝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