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凈微皺的臉上帶著擔(dān)憂,眼眶微紅,真情實意道:“殿下才是當(dāng)真辛苦了,您這些年都沒走過這樣遠的路,北地又比洛邑冷的多,皇上日日都在念叨著殿下,只怕殿下在路上凍著病著了!
晏姝心中一股暖流淌過,她信周徳全這話沒有半分摻假,父皇對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
晏姝眉眼柔和了些,走過去,伸手虛扶起周徳全,“讓父皇和周公公擔(dān)心了,本宮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周徳全紅著眼笑起來,偷偷捏著袖口把眼角的淚擦去,點頭道:“是是是,長公主平安歸來,皇上見了一定很高興。”
他又道:“皇上還讓老奴轉(zhuǎn)告殿下,不必急著進宮,殿下一行一路奔波定是身心俱疲,先在府里好生歇一日,明日用過早膳再進宮面圣!
長公主離宮多日,宮里頭的太后、皇后都頗有微詞,明里暗里以“女子怎可拋頭露面”等說辭勸誡皇上,長公主若是進宮,可不只是去見皇上,恐怕還要應(yīng)付太后和皇后,皇上心疼女兒,自然不愿意女兒心神疲累的去應(yīng)付這些事。
周徳全沒有解釋,但看他的神色,晏姝已經(jīng)能猜到一星半點。
“女子不可為官”“后宮不得干政”“女子不可拋頭露面,需在后宅相夫教子”這般思想已經(jīng)根深蒂固,晏姝很清楚,要改變這一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一次,因晏琮想要趁她離京殺她,以秦嶺是她所薦為由逼她離京,而她順?biāo)浦,才得了父皇?yīng)允。
她出宮后不久就出了城,太后和皇后那邊恐怕剛得到消息,那時想阻攔已經(jīng)晚了。
先前阻攔不成,如今她回京,二人恐怕早就想好了怎么說教她。
是以晏姝沒有推拒,頷首應(yīng)下。
晏姝的目光這才落到晏琮幾人身上。
晏青禾、晏鈺、晏年幾人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雖然同樣是景皇的兒女,但他們都知道,長公主和他們不一樣。
晏姝是父皇的嫡長女,是父皇最愛的女人所生,景國自開國以來只有皇上的皇姊妹、皇姑或有功的皇女有資格被冊封為長公主,享食邑封地。
但晏姝不一樣。
她自出生起便被破格冊封為長公主,食邑三千戶,分封揚州新郡,他們這些皇子如今都還未得到的東西,晏姝自出生起便有了。
晏青禾、晏鈺、晏年等人不敢失禮,察覺到長公主的目光掃過來,連忙躬身行禮,“參見長公主!
晏姝不冷不熱的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晏琮臉上。
晏琮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上揚,笑道:“皇姐總算平安歸來了,我們大家可都擔(dān)心壞了!
晏姝看著他,清冷的眉眼似乎帶著些嘲諷,她緩聲道:
“原來三弟看見本宮這么高興啊,倒是叫本宮好生意外。”
晏晁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二人,那股詭異的古怪感越發(fā)的深。
晏琮的雖然是笑著,但是他的笑容很勉強,眼底還時不時掠過一絲驚慌。
他在怕什么?
晏琮素來心高氣傲,脾性沖動暴躁,在晏姝面前也從來都囂張高傲的,何時如今日這般克制過?
他總覺得,晏姝與晏琮之間看似平靜,實則有一股看不見的暗流涌動。
難道在晏姝離京期間,晏琮又做了什么?若真如此,那可……
真是太好了。
狗咬狗,往往作壁上觀的是贏家。
倏爾,晏晁突然覺得后脊發(fā)涼,似有一道帶著冷煞氣息的視線鎖定了他,晏晁猛地抬頭,便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