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致同鳳家人一樣,都生的一雙相似的鳳眸,可他與鳳太傅、鳳經(jīng)文二人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
鳳太傅、鳳經(jīng)文體貌多含著一股文人之風(fēng)流倜儻之資,但眼前的鳳致,身上沒有半點弱氣,高大的身形,蹭亮的銀鎧和腰間那柄黑漆漆的橫刀,讓他整個人猶如修羅道走出來的嗜血修羅,只帶著殺氣和血氣。
兩方人無聲的對峙,鳳致突地抬手,風(fēng)鳴猛地握緊了手里的玄凈劍。
男人帶笑的嗓音被風(fēng)吹過來,“風(fēng)侍衛(wèi)不必這么緊張,鳳某從未打算對長公主出手!
他揚起的手落下,嘴中是道:“都先退下!
站在他身側(cè)一道身形壯碩的男子踟躕兩息,有些猶豫,“統(tǒng)領(lǐng)……”
他不放心鳳致一個人面對長公主的人。
鳳致輕笑了一聲,但他面龐太過冷硬,這笑在他臉上怎么看怎么別扭。
“蒙籍,長公主殿下是君,鳳某是臣,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長公主殿下當(dāng)真要殺了鳳某,鳳某也是逃不掉的!
蒙籍聞言,神色微怔,似想到什么,他低聲應(yīng)下,帶著身后的著常服的陳留守軍隱退到山林內(nèi)。
才過午時,但濃重的烏云將太陽層層掩住,天光昏暗,倒像是下一刻就要天黑了。
鳳致站在那,吹在他身上的風(fēng)都燃上了些許肅殺之氣。
風(fēng)鳴心頭一緊,壓低了嗓音道:“殿下,此人恐怕不好對付。”
更令他意外的是,鳳太傅府的另一位少爺,身上竟有這般重的殺戮之氣,乍一眼看去,全然看不出此人是出自文官世家。
晏姝清冷的目光對上鳳致冷硬的視線,神色平靜,“鳳統(tǒng)領(lǐng)特意在此等著本宮,恐怕不單單是為了瞧熱鬧吧?”
鳳致面上又扯出一個別扭難看的笑,“長公主殿下果真聰慧無雙!
若司空默在此,一定會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大聲囔囔的叫他別笑了。
晏姝徑直忽略了鳳致這句敷衍的吹捧之言,冷聲道:“本宮不喜人拐彎抹角,鳳統(tǒng)領(lǐng)有什么事就直接開口!
鳳致頓了頓,似是未料長公主這般直接,終于放棄了別扭的微笑,臉上恢復(fù)了冷然的堅毅,聲音低沉:“微臣來此,是給殿下送一樣?xùn)|西!
話落,他倏地抬手,一抹殘影從他手心掠出,只朝著晏姝的位置射去!
風(fēng)鳴神色一凝,掠身上前,對準(zhǔn)那抹殘影一抓,將其抓在手中攤開。
是一封已經(jīng)拆了火漆的信封。
鳳致道:“長公主殿下,此物是鳳家宮里那位送過來,殿下不如猜猜,這里面寫的是什么?”
山間的風(fēng)聲呼嘯,風(fēng)鳴手指捻動了幾下信封,轉(zhuǎn)而回頭將信件呈給長公主。
晏姝沒有去接的打算,只掃了一眼,便讓風(fēng)鳴退下。
“鳳貴妃讓鳳統(tǒng)領(lǐng)配合三皇子晏琮截殺本宮!
鳳致眼中掠過一絲詫異,未料她會答的如此果決肯定,竟是猜的分毫不差。
他又道:“殿下果真聰慧。”
謝斂很討厭這人看長公主殿下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挪動兩步,原本在晏姝身邊毫無存在感的人,一瞬間吸引了鳳致的目光。
鳳致見他,瞳孔微動,心中暗自思忖,此人收斂氣息的本事著實厲害,他方才竟未注意到他。
他上下打量著謝斂,片刻后明白過來。
此人想必就是長公主近來的新寵,那位西襄國的質(zhì)子。
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沒有半點男子氣概,不過他這張臉倒是有以色侍人的潛力。
鳳致心中冷嗤一聲,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謝斂如何察覺不到他眼中的輕視,看向鳳致的眼神沒有變化,只是挪了兩步,悄悄伸手握住長公主的手。
低聲道:“殿下……”
這一聲“殿下”喊的又輕又柔,就像是三月里晚間的風(fēng),直直吹到人心尖上。
晏姝反手握緊他的手,看向鳳致的眼神冷冽了幾分,暗含警告:“你久居陳留,恐怕是沒有聽說過郁子安的下場!
迫人的威壓如排山倒海般涌來,鳳致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橫刀。
他鳳眸黑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長公主,心中思緒不寧。
傳言還是錯了,眼前這個方才過了二八年華的少女,那一身凜然的氣勢和上位者的威壓竟絲毫不輸年輕時的景皇。
鳳致尤記得,他七歲那年見過當(dāng)時還不過二十幾歲的景皇狩獵,年輕的帝王在雙虎圍攻的絕境中仍舊面不改色,淡定沉著,那樣的氣勢,震的雙虎警惕低鳴,心生畏懼。
只可惜,景皇膝下四子,竟無一人有當(dāng)日景皇的風(fēng)采,反倒是長公主區(qū)區(qū)一個公主,一身氣勢,絲毫不輸當(dāng)年與虎相斗的景皇。
鳳致垂眼,緩慢的放開了握住刀柄刀手。
他氣勢矮了半截,聲音低沉道:“殿下恕罪,是微臣僭越了!
晏姝不語,轉(zhuǎn)而道:“鳳統(tǒng)領(lǐng)送上這份信是何意思?”
“貴妃讓微臣配合三皇子的人在陳留截殺長公主殿下!兵P致抬眸,鳳眸緩緩瞇了瞇,眼尾露出幾分促狹,“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微臣可不敢去做。”
風(fēng)鳴面無表情的瞪向他,“若非方才謝公子身手敏捷避開了那一波劍雨,長公主已經(jīng)被你們所傷!
“不會!兵P致扯了下嘴角,笑意僵硬,“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區(qū)區(qū)冷箭如何能傷到殿下!
若長公主折在那一波箭雨中,他自是沒有必要與她合作了。
鳳致心中暗自思忖,一抬眸,卻對上長公主那雙清冷的眼眸。
如同琉璃珠一般澄澈的眼眸,好似能看透人心,猜透他的心思。
鳳致呼吸倏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