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已經(jīng)被抄家,曾經(jīng)與郁子安交好的人那些人在得知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時,也選擇了明哲保身。
郁子安暈倒在東門下,卻沒有一人將他扶起來。
只要一位曾經(jīng)與他交好的貴公子路過東門時,吩咐下人將披風(fēng)蓋在他身上。
午時過后,醞釀了一上午的風(fēng)雪落了下來,漫天飛舞的雪花很快驅(qū)走了路上的行人,不到兩個時辰,屋頂路面便已經(jīng)積累了一層厚厚的鋪雪。
在東門巡邏的守城軍面無表情的從路中央隆起的雪堆路過,不帶一絲停留。
笑話。
長公主明擺著是要讓郁子安死,誰人敢保他。
何況他本來就是死不足惜。
這場雪下了七八個時辰,等到第二日卯時,負(fù)責(zé)清理路面積雪的掃雪人掃開一層層的積雪,才發(fā)現(xiàn)積雪下被雪蓋住的那人已經(jīng)僵硬。
他還保持著跪地叩首的姿勢,就這樣死在這場風(fēng)雪里。
掃雪人是刑部府衙的人,自是知道眼前這位是本就該處死刑的郁家二少爺。
他平靜冷漠的用一卷草席將已經(jīng)凍僵的尸體裹了,用一輛破破爛爛的牛車?yán)龀牵瑏G到了亂葬崗。
郁子安或許至死也不知道,晏姝明明答應(yīng)了他讓景皇留他一命,他為何還是死了。
……
長公主府。
靈犀院內(nèi)燒著爐子,屋子里溫暖如春,根本不必穿冬衣。
窗邊的軟榻上,晏姝懶散的倚靠在軟枕上,擺弄在小幾上的棋局。
謝斂坐在另一側(cè),手里捧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目光卻落在小幾上的棋面上。
“殿下,這是……”
晏姝抬了抬眸看他一眼,復(fù)又垂下眸子伸手自手邊的木匣里捻起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木制棋子,放在了棋盤左側(cè)。
將匣子里的所有棋子都擺上棋盤,晏姝才伸手捻起一枚刻著“密閣”二字的棋子,輕輕移到了右側(cè)。
而后抬眸看向謝斂,“看懂了嗎?”
謝斂看著棋盤右側(cè)孤零零的“密閣”一棋,又看了眼左側(cè)一堆刻著“兵部”“吏部”“戶部”等字樣的棋子,眸光微閃,低聲道:“這是殿下的棋!
晏姝唇角極淺的勾了下,沒有反駁,算是默認(rèn)他的話。
謝斂將手中溫度已經(jīng)合適的湯藥一飲而盡,將湯碗遞給侍女,伸手從棋盤上拿起刻有“戶部”字樣的棋子,放在了右側(cè)。
“這一步棋也是殿下的了!
晏姝看了眼刻著“戶部”二字的棋子,卻輕輕搖了搖頭,“秦嶺護送賑災(zāi)銀這一路兇險,不僅要防著外敵,還要防著內(nèi)賊,他若死在路上,這棋子怕是要生變數(shù)!
“這顆棋子一定是殿下的!敝x斂彎了彎眸,臉上帶著乖巧的笑意,“內(nèi)賊是誰,殿下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晏姝沉默的抬頭看著謝斂。
眉眼聚起冷意,聲音里也帶上一股莫名的深意,“謝斂,你這么聰明,本宮都不敢將你留在身邊了。”
一個時辰前長公主府迎來了一位貴客,她雖然支開了謝斂,但謝斂也看見那位貴客的模樣。
僅憑這些,謝斂似乎就已經(jīng)猜到將要發(fā)生什么。
謝斂眸子里迅速閃過一絲慌亂,俊美無儔的臉上也不見半分方才氣定神閑,他聲音有些急切,“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揣測殿下的心思,若殿下希望我蠢一些……”
接下來的話卻戛然而止。
晏姝不知什么時候探身過來,蔥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抵住了謝斂喋喋不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