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放下手里的書,微抬手,“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是。”秦嶺站起身,深邃的眉眼微微垂著,不敢直視長(zhǎng)公主的面容,“今日在朝堂上多謝殿下舉薦,微臣定不會(huì)辜負(fù)長(zhǎng)公主的信任!
晏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特意來此一趟就是為了感謝本宮一番?”
秦嶺眼中劃過一抹神色,低垂的頭微微抬起兩分,視線中出現(xiàn)一雙纖細(xì)的柔荑。
他一頓,又連忙將目光移開,猶豫了片刻緩聲道:
“微臣只是一介庶子,在家中不受寵,也不得長(zhǎng)輩重視,憑著科舉入仕,卻功績(jī)平平,所以微臣想知道,長(zhǎng)公主殿下為何要舉薦微臣?”
晏姝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話,而是起身往一旁的膳食走去。
她坐了下來,拿著筷子夾起碗中潔白晶瑩的米飯放入口中,“今年是景泰十三年,你于景泰八年入仕,在地方任職三年,三年期滿后入職戶部。”
“景泰十二年,也是你入職戶部那一年,戶部的戶口冊(cè)籍、人口及土地增減冊(cè)案都更新了一番,不法侵吞土地案縮減三分之二。”
晏姝嗓音清冷,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秦嶺的耳中。
“景泰十三年,也就是今年三月,你解決平州一樁形勢(shì)嚴(yán)峻的土地侵吞案,卻被上司搶功,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了他身上……”
聽到此處時(shí),秦嶺已經(jīng)忍不住愕然的抬起頭。
好半晌,秦嶺才開口。
“殿下怎么會(huì)知道這些事?”
“本宮如何知曉這些你不必知道!标替曇衾涞,目光平靜的抬眸看他,“你只需要知道,本宮清楚你的才能,亦可以讓你發(fā)揮你的才能。”
秦嶺沉默了下來。
晏姝也不急著他回答,淡淡道:“還沒用膳吧,坐下來一起吃!
“微臣不敢!鼻貛X連忙開口,“殿下身份尊貴,微臣怎能與殿下同席用膳!
晏姝拿著筷子的手微動(dòng),眉梢揚(yáng)了下,“你是想拒絕本宮?”
秦嶺下意識(shí)地開口,“微臣不是這個(gè)意思!
晏姝看著他,沒有說話。
秦嶺低垂著頭,心中思緒翻飛。
庶子乃妾室所出的子嗣,在景國(guó),庶子的地位與尋常奴仆無異,但景皇仁德,曾下旨禁止世家大族苛待打壓庶子,所以這些年倒是也有不少庶子憑自己的本事入仕。
可能入仕不代表能做事。
他的生母身份卑微,沒有母家支持,不得家中長(zhǎng)輩重視,就算入了仕也做不了什么事,或是僥幸辦了差事也會(huì)被其他人搶奪功勞。
今年三月平州的土地侵吞案分明是他一手查辦的,到最后卻成了上司郁宏義的功勞。
秦嶺心中肯定是有不服氣的。
可不服氣沒用,他是庶子,他身后無人撐腰,所以只能忍氣吞聲。
片刻后,秦嶺抬步走到膳桌旁,對(duì)著晏姝跪下。
一直低垂的頭緩緩抬了起來,深邃的眉眼中滿是堅(jiān)定,“微臣愿意……”
“為長(zhǎng)公主殿下效勞!”
晏姝倒是沒想到他會(huì)這般鄭重的對(duì)她下跪,“你不覺得本宮是一介女流之輩做不成什么大事嗎?”
秦嶺毫不猶豫地道:“如今的南疆王便是女子!
晏姝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你起來吧,飯菜再不吃該涼了!
“是!
既做了決定,秦嶺也不再推拒,在離晏姝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后,棠微將另一副碗筷移到他面前。
晏姝慢條斯理地吃著菜,并不作聲,秦嶺也不多嘴,沉默的吃著飯。
不多時(shí),晏姝放下筷子,接過棠微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對(duì)跟隨本宮的人本宮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只有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