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亮。
肖家所有人全部起床。
哪怕幾歲的小娃娃,都得被強行喚醒,洗臉,梳頭,換上白色或者純黑色衣服。
六七十號人,以肖建國為首,肖建國站在最前面,肖建泰和陳東嶺站在第二排,然后其他二代站在第三排,三代站在第四排,依次往后。
女眷在最后,包括蘇沐蕓也是如此。
“拜!”
肖建國手持香,舉過頭頂,喊了一聲,然后彎腰鞠躬。
他下令,所有人全部鞠躬。
“起!”
肖建國喊了一聲起,大家伙跟著起身。
“再拜!”
“起!”
“三拜!”
“起!”
肖建國把香插在香爐上面,望著前面老爺子的牌位,還有黑白遺照,瞻目三秒鐘,然后緩步離開這里。
他走了,后面的肖建泰如此操作,也是瞻目三秒鐘。
陳東嶺,肖建民,肖建安,都是這么做的。
大概幾分鐘后,到了楊東。
楊東穿著一身黑色服裝,站在最前面瞻仰著肖老的牌位和遺像,然后也離開,交給下一個人。
依次輪轉(zhuǎn),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家祭也就結(jié)束了。
“你們有重要工作的,都回去吧。”
“不要耽誤工作。”
“比較清閑的,留到晚上,撤貢品!”
肖建國開口,朝著眾人示意說道。
類似肖建泰,肖建民這些有官職官位的,肯定要回到單位工作的。
而在地方上面擔(dān)任重要領(lǐng)導(dǎo)職務(wù)的,諸如幾個三代和四代,也要回去。
楊東也可以回吉江省。
因為他的級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是個縣委書記,又身兼縣長,慶和縣離不開他。
但是,肖建國還是把楊東留下來了。
“你晚點走,我跟你說幾句話!
肖建國拍了拍楊東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進了中堂。
家族要開會,他們這幾個二代和二代女婿都要參加。
“哥,先去涼亭坐會吧。”
肖平平上前,朝著楊東示意說道。
他知道楊東不熟悉肖家,所以他也是刻意陪著楊東,盡可能淡化消弭掉楊東對家族的陌生感,疏離感。
許和生以及陳海東,也跟著來到?jīng)鐾だ锩妗?br>
四個人坐在石凳上,許和生給幾個人倒涼茶,分水果。
他輩分最小,這三個人都是他叔叔和大伯。
“楊東,看出偌大家族的危機和風(fēng)險了嗎?”
陳海東看向楊東,望著遠(yuǎn)處徘徊或者忙活著的肖家眾人,問楊東。
楊東當(dāng)然看出來了,不光他看出來,蘇沐蕓看的更透徹,在女眷那桌,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妯娌之間藏著心眼,兄弟之間隔著心,尤其是有了彼此的小家庭之后,都想利用肖家?guī)退麄冏约焊徊,或者得到更多的利益?br>
不過這些,即便看出來,也不能說。
至少不能由楊東來說。
他雖然也是肖家人,但只是分支,他如今姓的楊,也是歸于祖姓。
“你不想回答,沒事。”
“其實我也看不慣,但是沒辦法,家族大了,什么人都有!
陳海東笑了笑,并不在意楊東的故意沉默不答。
但是他卻有些不吐不快,因為他針對這種情況,實在看不慣。
“繼續(xù)這樣下去,肖家也會衰落的!
“肖家以后已經(jīng)沒有能力沖擊更高位了。”
“我父親雖然是肖家女婿,但更多靠他自己的政績突出,為人強硬,自是一股清流。”
“所以,大概肖家以后要靠我父親來撐著了。”
“今后我父親管著這么大家族,哎,也是心累!
陳海東說到這里,連連搖頭,連連感慨。
“哥,你別上火,情況沒那么嚴(yán)重!
肖平平在一旁開口,笑意滿滿的安慰著陳海東。
楊東瞥了眼肖平平,眼中有些無奈。
人家是嘲諷肖家呢,故意提他自己的父親,就是掃肖家面子。
你還安撫人家?
楊東心里默默的想著,但是沒說出來。
肖平平頗有一種被人賣了還數(shù)錢的感覺。
陳海東卻繼續(xù)感慨著說道:“大家族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所以啊,良辰擇木,選擇大于一切。”
“楊東老弟,你說是不是?”
陳海東說到這里,看向楊東笑問。
楊東摩挲著石凳上的棱角,見陳海東問到了自己,笑著說道:“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有些時候忠誠不絕對,等于絕對不忠誠!
“你是什么人,你吃的誰家飯,靠的是誰的勢,一清二楚,自己心里也清楚。”
“分家而治?釜底抽薪?切不可取!
楊東朝著陳海東笑著說道。
陳海東聞言,臉上笑容逐漸變淡,敷衍的點了點頭:“是,說的不錯!
“你們先坐吧,我單位還有點事,先走了!
陳海東站起身來,朝著三個人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往外走。
許和生皺起眉頭,望著陳海東這個伯父離開的背影。
他什么都懂,也都聽懂了,但是他不想說。
肖平平朝著楊東遞過來一個香蕉。
“哥,吃個香蕉,你早上都沒吃飯!
“我給嫂子也送幾根過去!
肖平平說著,拿著幾根香蕉,準(zhǔn)備起身去找蘇沐蕓。
“你坐下!”
楊東拍住肖平平的手背,把他按在石凳上面,臉色凝重沉重。
“你剛才聽懂了嗎?”
楊東問肖平平。
肖平平呵呵一笑:“聽懂了啊!
“哦?你聽懂了?”
楊東驚訝的眉頭一挑,他沒想到肖平平聽懂了。
可既然聽懂,為何不反駁?為何若無其事?
“哥,斗心眼,我早習(xí)慣了!
“如果因為幾句話,就壞了我肖家的根基,那不可能。”
“我以前聽到這些話,也會生氣,后來我爸告訴我,不必管,就當(dāng)是放屁!
“所以,我現(xiàn)在無所謂了!
肖平平笑呵呵的說著,然后繼續(xù)起身,拎著香蕉往外走。
“我去給嫂子送去,肚子里孩子餓不得!
楊東目光復(fù)雜的望著離開的肖平平,心中感慨,肖家果然沒簡單人物。
只是大權(quán)旁落的危機,看似與日俱增。
方才陳海東的話對自己沒惡意,但對肖家卻有挖掘根基的嫌疑。
陳海東是想拉攏自己,讓自己跟著他們,而不是跟著肖家人。
但自己幾句話,明確的拒絕。
就算自己跟肖家不熟悉,但彼此流淌著同樣的血脈,絕對不允許如此做。
“東叔,你就不怕得罪他嗎?”
一直沒開口說過話的許和生,忽然開了口,滿臉戲謔的望著楊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