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漆黑無邊的烏云之境仿若失色。
寧軟頭頂,積蓄已久的濃稠劫云炸開。
處于劫云中心,越來越亮,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紫雷光,帶著撕裂虛空的尖嘯聲,瞬間劈落下來。
無窮無盡的深紫色雷光瞬間淹沒了寧軟的身影。
將方圓數(shù)百丈內(nèi)映照得一片妖異紫白,刺得人雙目劇痛,無法直視。
“寧道友的雷劫好恐怖,她才突破到九境。
靈山學(xué)院導(dǎo)師身后,酒窩青年看得目瞪口呆,實難壓制住內(nèi)心的駭然震動。
雷劫還在繼續(xù)。
因為是最后一波,所以頭頂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并非一次爆發(fā)。
而是連綿不絕的、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徹底震碎的恐怖巨響!
寧軟終于感覺到有點痛了。
但也僅僅是有點。
遠(yuǎn)不如她之前破境更為痛苦。
若說唯一讓她覺得有點難受的,還是左手。
之前還僅僅是癢。
現(xiàn)在就是劇烈的疼痛。
不是劫雷劈在上面帶來的痛。
這種痛更像是由內(nèi)到外,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的痛。
這一波劫雷聲勢浩大,卻沒有持續(xù)多久。
待得頭頂雷聲停下的那一刻,寧軟只覺無數(shù)靈力灌體,然后猛地沖破了什么。
修為也瞬間從八境巔峰,到了九境中階!
是的,并非是初階,而是中階!
青衫無風(fēng)自動。
紫色電光亦從身上完全消失。
無垠之境恢復(fù)黑暗沉寂。
然而,這份沉寂只持續(xù)了剎那。
在場所有修士的目光仍舊匯聚在那一襲青衫的少女身上。
又或者說,是不受控制的,死死地聚焦在她那只抬起的左手上!
不是幻覺!
在這片被雷劫肆虐后殘留著微弱電弧的黑暗空間里,寧軟的左手正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潤而深邃的白光!
那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從她手掌內(nèi)部透射而出,如同包裹著一塊上好的、未經(jīng)雕琢的琉璃原石。
這只是肉眼可見的景象。
而神識之下,是更加讓他們覺得震撼的東西。
透過被光芒包裹的皮肉,那下面卻并非尋常骨骼,而是……
一塊完整、剔透、仿佛由最純凈的水晶或琉璃直接熔鑄而成的掌骨!
但若真的只是水晶或琉璃,他們也不會覺得震撼。
神識在掃過琉璃掌骨的那一瞬,在場所有修士都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顫栗。
恐懼,敬畏,卑微。
恐懼卑微的是他們。
敬畏的是她左手上的那塊琉璃骨。
“這是……這是什么?”
有聲音顫抖著吐出了一句話。
又有聲音驚呼出聲,“眼睛,我的眼睛……”
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睛,也在劇烈疼痛著。
濃郁的血腥味就回蕩在鼻間。
被灼痛的雙目,正在流血。
王鶴伸手捂向雙眼。
掌心即刻感覺到了濕潤。
此時此刻,他的心臟正瘋狂跳動。
大腦也在快速運轉(zhuǎn)著。
突然。
他終于像是想起了什么。
口中喃喃:“天命乃仙人轉(zhuǎn)世,既是仙人,便有仙骨,天命恢復(fù)仙骨……”
“自是目不能視,神識不可探!
“是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王鶴喃喃自語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而狂熱!
他捂著雙眼的手猛地放下,臉上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表情,瞬間被一種近乎癲狂的激動和貪婪所取代!
天命始終只是天命。
便是恢復(fù)了一塊仙骨,也不是真正的仙人!
既如此,誰說仙骨又不能屬于他呢?
下一瞬。
王鶴遠(yuǎn)勝在場所有修士的恐怖修為再無絲毫保留,轟然爆發(fā)!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扭曲的暗影,速度快到超越了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的視覺!
而他的目標(biāo),赫然便是寧軟。
人族修士終于從琉璃骨中乍然回神。
紛紛要上前阻攔。
可王鶴的修為本就遠(yuǎn)勝他們,又搶占先機,哪兒是他們攔得下的?
眼看著就要貼近寧軟,王鶴已經(jīng)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
他不敢再看琉璃骨,神識只牢牢鎖定前方少女。
“仙骨是我的了!”
他激動揚聲,卻在即將靠近寧軟的那一刻,耳邊忽然聽到一聲輕嘆。
那嘆息聲仿佛來自亙古的虛空,又像是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漠然與……極致的冰冷。
聲音入耳的瞬間——
嗡!
王鶴只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某種恐怖力量禁錮,全身奔騰的血液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和窒息感從心臟處炸開,不僅僅是身體,便連神魂都仿佛被億萬根冰冷的鋼針同時刺穿!
他整個人,就這么保持著前沖的姿態(tài),如同一尊被瞬間冰封的扭曲雕像,凝固在距離寧軟僅有數(shù)尺之遙的虛空中。
臉上的狂熱貪婪徹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因血液倒灌和極致恐懼而形成的、混合著痛苦、絕望和難以置信的扭曲表情。
他就這樣看到,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了寧軟身側(cè)。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現(xiàn)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與這片虛空融為一體。
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著一身看似普通、材質(zhì)卻仿佛流淌著星輝的玄色長袍。
面容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暈之中,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又仿佛蘊含著極其恐怖的無上威嚴(yán),令人不敢直視。
那雙眼睛投射出的目光,沒有在王鶴身上停留一秒。
仿佛那只是一粒礙眼的塵埃。
而被他關(guān)注的,只有寧軟。
與寧軟那只散發(fā)著溫潤白光的左手。
“大爹?你怎么來了?”
不同于王鶴深入靈魂的恐懼,寧軟不止沒有恐懼,還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她認(rèn)識這位恐怖神秘的強者!
她還喚他……大爹……
王鶴的心死寂一般,從未有過此刻的絕望。
而五族修士,此刻亦是差不多的想法。
他們沒有對付寧軟,自然也沒有王鶴的絕望。
可那種面臨至強者的恐懼,卻是揮之不去的。
沒有人敢動。
更沒有人敢在此時發(fā)出一丁點動靜。
沉寂的無垠之境中,清晰的傳來神秘強者含笑的聲音:
“我家軟軟很棒,這么快就突破到九境了!
寧軟:“……”雖然她確實很棒,可作為在場中修為最低的那個,這種夸獎多少還是讓要臉的她感覺有點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