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曉,你在這里干什么?快要上課了!
忽然,有人來了,說話語氣漫不經(jīng)心的,蕭曉聽到這個聲音慢慢放下?lián)跄樀氖,偏過頭窺探兩眼,是周啟,左手搭在書包帶上,右手拿著一盒小房子牛奶,像是無意經(jīng)過這里。
光頭不屑地哼笑,又拿出那把折疊刀在蕭曉眼前晃。
“沒想到你搬救兵來了。”
蕭曉臉色一青:“沒有,我和他不熟!
“聽到?jīng)],她和你不熟,別多管閑事!惫忸^朝周啟喊道。
周啟擺著張冷臉,連眼角的余光都懶得給他,只對蕭曉說:“今天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xué)測驗!
“什么?!”蕭曉的臉更綠了,被班主任抓到逃課又將是挨罵、罰站、叫家長一條龍,和這事相比,眼前的不良少年算個錘子?!
“得走了,吃飯的事下次再說!
蕭曉背起書包開溜。
光頭的面子再次被涮了,他惱羞成怒,一把揪住蕭曉書包帶子。
“不說清楚,今天你就不準走!
“你要她說什么?”周啟神色冷峻,烏黑的眼睛沒有感情,就像一個仿生機器人,找不到程序開關(guān),無法琢磨。
被這么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是人都有點怕。光頭死撐著面子,傲氣地抬抬下巴。
“我找她問數(shù)學(xué)題,關(guān)你什么事?”
周啟冷笑:“你高三的找高二的問數(shù)學(xué)題,你是想要留級嗎?”
蕭曉聽后笑了,這人吵架都帶著某種神秘的教育意義,毒舌得很精準。
“你笑什么?”周啟把矛頭指向她,然后看看手表,“還有五分鐘就打鈴了,不走?”
“走走走,馬上就走。”蕭曉點頭如搗蒜,身子一扭,順勢從光頭手里掙脫了。
光頭好歹是個社會哥,如此丟份兒的事還是第一回遇!他氣得頭發(fā)發(fā)囊都快豎出來了,一個箭步竄到周啟面前,朝他臉頰就是一拳。
周啟像是啟動腦中某種程序,預(yù)判到光頭的行為,迅速地脫下書包擋臉,只聽到“嘭”的一記悶聲,他毫發(fā)無傷,紋絲不動,而光頭如同被子彈擊中,左手捏著右手腕,痛苦地蹲身蜷成一只蝦米。
周啟微微瞇眼,居高臨下看著光頭,若無其事把書包背回肩上。
“回去和林松說,如果他想保住體大名額就別鬧事,再有下次,我直接告訴校長,到時看看校長信他,還是信我!
話完,他扭頭走了。
蕭曉傻眼了,她看著光頭臉白冒汗,怕出什么事,關(guān)心地問了句:“同學(xué),有事嗎?要不要上醫(yī)院?”
“快打鈴了,走了!
周啟抓住她書包肩帶,老鷹揪小雞似地把她給拎走了。
“喏,牛奶。”
他把牛奶塞到蕭曉手里,蕭曉忐忑不安,一步三回頭看看那個光頭少年。
“剛才那下砸得蠻重的,要不要送他去醫(yī)院?”
“你怎么不關(guān)心我有沒有被打到?”周啟嘴角往下扣,微微撅起嘴,“如果那一拳打在我臉上,你就送我去醫(yī)院了,那是他自找的!
蕭曉想想也對,不良少年出手這么狠,如果不是周啟拿書包擋了下,不知道會被揍成什么樣子。
“你沒事吧?”蕭曉有點后怕了。
“沒事!敝軉⑦呎f邊從書包里拿出兩塊工地上用的紅磚,隨手扔進校門口的垃圾桶里。
蕭曉:“……”
“你是從哪邊撿的?”
“小賣部邊上,快點,要上課了,我不想再被英語老師罰站。”
蕭曉瞪圓了眼:“第一節(jié)不是數(shù)學(xué)嗎?”
“我記錯了!
他說謊的樣子真自然,如果不是了解他,還真會信了他的鬼話。
蕭曉翹起大拇指,給他的小腹黑點了個贊。
“剛才那么危險,你還出手幫忙,謝謝你啊!
周啟依然沒太多表情,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只是路過,再說你是……我們3班的,3班的不能被欺負!
他說得很有正義感,升華了同學(xué)之間的友誼和班里的團結(jié)精神。
蕭曉挺高興的,再想想又不太高興了,因為在他嘴里她并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她不由抿緊嘴,假惺惺地笑了笑,在打鈴前的那刻,很準時地坐到座位上。
高二3班女生遭小流氓堵截的事最終還是在班里傳開了。身為3班的頂流兼扛把子,王波義憤填膺,號召大家團結(jié)一致,放學(xué)結(jié)伴同行,以免班里女生受到欺辱。
他那奔走相告,實行計劃時熱乎勁兒讓蕭曉很受感動,畢業(yè)多年,她幾乎忘了青春的熱血、同學(xué)的友情是什么滋味,原來是這么可愛又中二。
到放學(xué)的時候,蕭曉因為要值日留得晚,所以就讓王波、程方和杜薇他們先走。
“沒事的,我爸會來接我!
為了讓他們放心,她撒了個謊,畢竟三十多歲的內(nèi)核了,這種小風(fēng)浪還是能挺住的。打掃完教室,她把清潔工具收到雜物間,從女廁所洗完手出來就看到周啟拎著書包,等在教室門口。
“正好,一起回家吧!彼f。
蕭曉心里的小鹿又復(fù)蘇了,歡快地蹦噠起來。她表面上裝出不以為意的模樣,走進教室拿起書包,趁低頭檢查課桌板那幾秒傻傻地笑上小會兒,接著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
“好呀,一起走!
走在路上,她有點小得意,昂起下巴故意問他:“你是怕我被人堵,所以護送我回家的對不對?”
“嗯,沒錯,王波拜托我的!
周啟回答得很干脆,似乎把它視為一種任務(wù),拿薪水的,不帶感情的任務(wù)。
愉悅的小火苗“噗嗤”滅了,蕭曉嫌棄地皺皺鼻子,果真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不用送了,前面還有一點點路,我自己走回去好了!
說完,她就快步走了,有丁點兒過河拆橋的味道。
到第二天,蕭曉一如往常掐點起床,匆匆洗漱完畢后拎起書包去上學(xué),到底樓打開防盜門時,一抹淡藍毫無預(yù)兆的落入眼簾。
咦?我們樓也有一中的學(xué)生嗎?蕭曉覺得挺奇怪的,不由多看兩眼,視線轉(zhuǎn)到這人臉上時,她驚呆了。
“周啟,你怎么在這兒?!”
“你起得還挺晚的啊!敝軉⑵届o且冷淡地看下手表,似乎有點不耐煩,“快走吧!
“哦!笔挄糟躲兜攸c頭,走著走著發(fā)覺自己被忽悠了,他還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呢。
“你怎么會在這兒呀?”她再問了一遍,一個包子驀然伸到她眼皮底下,像是要堵她的嘴。
“早飯吃過嗎?”
“吃了一點點!
“正好,這個肉包給你,我買多了。”
周啟又忽悠過去了,等蕭曉接過包子,他順理成章塞上牛奶,真老母豬戴胸罩,一套接一套的。
到學(xué)校門口,蕭曉再次看到了堵她的光頭,與昨天不同的是,光頭哥手上纏著紗布,眼神更兇惡了,身邊的同伙跟復(fù)制黏貼似的,三個人都是一樣的葬愛家族發(fā)型、一樣的穿衣風(fēng)格。
嗯?他還想搞事情?跟條土狗似的鍥而不舍,如果把這精神放在學(xué)習(xí)上,北大清華不是夢!
蕭曉看對方人多勢眾覺得打架一定很吃虧,于是就想拉住周啟“走為上”,這時,有人在后面叫了聲:“前面高二3班的!”
她和周啟不約而同回過頭,王波正率領(lǐng)班里的男同學(xué),扭著貓步,摸著發(fā)鬢,哼著BGM過來了,也不知道他衣服里是不是墊東西了,魁梧得更健身教練似的,領(lǐng)人打群架來了。
啊,好中二的氣息但意外的燃。整個班級的男生都成了堅強后盾,把那群土狗給嚇跑了。
“怎么樣,我是不是很準時?”王波熱絡(luò)地勾住周啟肩膀,得意洋洋,“小嘍羅嘛,嚇嚇就跑了。”
“不,你遲到了半分鐘!
周啟很淡定,一本正經(jīng)地對了下手表。
王波:“……”
“兄弟們走走走走,等會兒奶茶隨便挑,啟神請客!彼軉⑸斐鰞筛种,“我要兩杯。”
“可以!
王波樂呵呵地招呼著同學(xué)們散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面面相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當(dāng)了回工具人,不過午休時喝到熱乎乎的奶茶,大伙都挺開心的,對零花錢不多的同學(xué)來說,這真是奢侈啊。
大家鬧哄哄地圍成圈,你嘗我的,我喝你的。
蕭曉依然是紅豆奶茶,半糖,周啟單獨買的。
之后幾天,周啟上學(xué)放學(xué)都會陪蕭曉同行,終于把不良少年們的耐心磨光了,校門口再也看不著他們的身影。
蕭曉很高興,放學(xué)路上,特意多買了份香酥雞送給周啟,以此表達感激之情。
“他們走了,明天你也別來接我了,天天起早,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你早上沒那么磨嘰,我的黑眼圈就會少很多。”
什么話!說著說著,友誼的小船就裂了。
蕭曉不悅地嘟起嘴,咕噥道:“比起以前,我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再說你來接我,我壓力也很大啊。雖然你已經(jīng)是前夫了,但我還是希望能在你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當(dāng)然,后半句話她只敢在心里吐槽。
既然說好了明天不來接,蕭曉也就放松了警惕,磨磨蹭蹭到半夜,一覺睡到大天亮。半夢半醒中,手機滋啦滋啦地劇烈震動,她艱難地睜開惺松雙眼,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喂,誰呀?”
“蕭曉,你怎么還不下樓?!”
“啊……”蕭曉云里霧揉兩下眼,接著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我的天。!”
她嚇醒了,連手機都忘了掛,“蹭”地從床上跳起來沖進衛(wèi)生間。
“媽、爸!你們怎么不叫我呀!”她刷著牙,含糊不清地抱怨,而房里沒有聲音,這時她才想起這對恩愛伉儷去看住郊區(qū)的爺爺了。
蕭曉朝鏡子翻了個白眼,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背上書包,她沖到樓下時,周啟已經(jīng)不在了,大概是擔(dān)心遲到記過,自己先走了。
“哎呀,慘了慘了!要被教導(dǎo)主任通報批評了!
蕭曉朝小區(qū)大門狂奔,拐了個彎,忽然有股勁風(fēng)從側(cè)面撞了上來,她顧不得開罵,心無旁騖繼續(xù)往前跑,這時肩膀感覺一勒,書包被什么東西勾住了,轉(zhuǎn)過頭,只見周啟抓著她的書包,腳下踩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