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蕭萬平心中咯噔一下。
該死,劉康表面上性急如火,甚至有些橫行霸道。
沒想到卻是個心細(xì)的主。
方才憤怒之下,定然是被他察覺了端倪。
回想從進(jìn)城開始,他沒插手任何事。
顯然,是試探劉蘇來了。
老家伙,好算計。
蕭萬平心中思緒紛飛,但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起伏。
他知道,越是言辭犀利,往往越只是試探罷了。
劉康只是心中好奇,甚至稱不上懷疑。
但一旁的白瀟和初絮衡,心中卻震顫無比。
但好在白瀟是高手,心性極穩(wěn),他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同時,他左手神不知鬼不覺,抓了一把初絮衡的右臂,示意他保持冷靜。
初絮衡臉上的異樣,一閃而逝,隨后低頭,掩蓋自己不由自主的那一抹慌亂。
“對,我不是劉蘇!”
蕭萬平心中雖然驚濤駭浪,但還是鎮(zhèn)定自若,順著他的話回了一句。
但這句話,卻在白瀟和初絮衡心中炸開了鍋。
兩人極力保持鎮(zhèn)定。
“嗯?”
蕭萬平這句話,反倒把劉康搞懵了。
“原來的劉蘇,跌落山谷時,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是看穿生死、誰惹誰死的劉蘇!”
蕭萬平說得巧妙,既承認(rèn)了事實,又避重就輕,解釋了劉康的懷疑。
劉康雙眼死死盯著他,最后說道:“你過來!”
揚(yáng)嘴一笑,蕭萬平一揮衣袖,大大方方來到劉康面前,拱手行禮:“皇伯父!”
突然,劉康一把將蕭萬平拉到身邊,與他臉對著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殿上眾人心中一緊。
白瀟眉頭微皺,暗自運力。
而那些白龍衛(wèi),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萬平,只是露出微笑。
“皇伯父,您這是作甚?”
“原本的劉蘇,在皇宮御花園里,打死一只爬蟲,手都得抖上三天,遑論手持鋼刀,親自殺人了!
始終保持微笑,蕭萬平不慌不忙回道:“皇伯父是在懷疑什么?”
“這世上不是有什么人皮面具,本王懷疑你是賊人假扮的!”
說完,他伸出雙手,繼續(xù)道:“可敢讓本王檢查一下你的臉?”
“有何不敢?”
蕭萬平心中暗忖,這劉康想必是對人皮面具一知半解,不知道一旦換了臉皮,是根本檢查不出來的。
他以為,人皮面具,只是在一張臉上,再附著另一張人皮。
因此提出檢查。
湊上前去,蕭萬平將臉主動迎上劉康的手。
也沒多說,劉康伸出雙手,捏了捏蕭萬平的臉。
卻哪里能發(fā)現(xiàn)異常?
“嗯?”
檢查完后,劉康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皇伯父,如何?”蕭萬平笑著反問。
劉康撇過頭去,沉吟不語。
見狀,蕭萬平繼續(xù)道:“我性情大變,皇伯父懷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您想想,我若是奸人假扮,那我的聲音,卻如何蒙混得過去?”
聽到這話,劉康終于抬起頭,再次看著蕭萬平。
他深吸一口氣,相信了他的話。
“你究竟在西境發(fā)生了什么事,前后竟然判若兩人?”
聽到這話,蕭萬平心中松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暫時過關(guān)了。
裝出一副蕭索的模樣,蕭萬平繼續(xù)道:“人一旦在鬼門關(guān)上走一回,性情難免大變,個中緣由,待回途,侄兒自然一一告知!
劉康只能微微頷首。
隨后,他捧起茶盞,再度飲了一口。
“你把太守和兵馬都統(tǒng)都?xì)⒘,這晉水城,該由誰來管?”劉康再度出言。
“可由兵馬副都統(tǒng)戚季同暫時接管!
“戚季同?”劉康眼睛一瞇:“難道他與莫崇何丁雄,不是一伙的?”
“侄兒從無相門得知,此人是朝廷兵部舉薦,為人忠勇,且事發(fā)時,他被莫崇何以擒賊之名調(diào)出城南,若他們是一伙,戚季同不會被支走!
“嗯。”劉康點頭,眼里不自覺露出贊賞之色。
該下手時絕不手軟,又能見微知著,這劉蘇,的確不是以前了。
劉康心中想著,嘴上說道:“既如此,待戚季同歸來后,讓他來見!
“是!”
商議完畢,一個白龍衛(wèi)來報。
“啟稟王爺、殿下,天地閣三箱珠寶,在梧桐巷里找到,已經(jīng)抬回官驛。”
這三箱珠寶,蕭萬平曾許諾,要分一箱給親衛(wèi)。
他隨即出言:“明日一早,將其中一箱,去城中兌換成銀錢,就說是本殿下要用!
珠寶販賣成銀錢,那些奸商必然會壓價,損失個兩三成都算少的。
如果得知是北梁二皇子的珠寶,這些珠寶商當(dāng)然不敢壓價。
甚至?xí)鐑r交易。
他特意加了最后一句,目的就在于此。
劉康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他的目的,在初絮鴛,這些銅臭,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至于回到帝都如何向梁帝交代,那是蕭萬平的事了。
...
破曉后,白龍衛(wèi)并未歇著。
他們滿城追殺天地閣余孽,幾乎將晉水城掀了個遍。
而蕭萬平的親衛(wèi),零零散散,在天明后陸續(xù)又回來了三四十人。
盤算過后,不多不少,除去羅城、陳達(dá)和趙春,親衛(wèi)剩余兩百人整。
看了一眼坐滿庭院的傷者,蕭萬平叫來了城中大夫,一一替他們治傷。
他沒有任何安慰言語,只是坐在他們中間。
待所有人傷口包扎治療完畢,蕭萬平方才朗聲出言。
“兄弟們,是我來遲了!
所有親衛(wèi)聽到這句話,鼻子一酸。
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也是對主子依然銘記自己的感動。
“殿下,是莫崇何那廝太陰險了,怪不得你!
“對,殿下已經(jīng)提前兩天到了,我等知道,您必然也是心急如焚!
“殿下不必自責(zé),莫崇何等奸人伏誅,死去的弟兄們,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了!
抬起手,蕭萬平制止了眾人的話。
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話,都不如實際行動來得安慰人心。
一揮手,陳達(dá)將手中一個木盒子拿過。
里頭裝的,都是天地閣珠寶兌換的錢財。
“本殿下答應(yīng)過你們,這些珠寶,有一箱是你們的,我已經(jīng)兌換成銀錢,傷者一千兩,死者兩千兩,諸位收下!
說完,他朝陳達(dá)一揮手。
后者上前,開始拿出銀錢分發(fā)。
這些親衛(wèi),拿著朝廷一個月一兩五錢的例錢,何時見過這等巨款。
拿著銀錢,他們的手止不住顫抖著。
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攢不下的!
看著他們一個個熾熱的眼神,蕭萬平深嘆。
錢,真他娘是個好東西。
此事過后,他相信這些親衛(wèi),對他的忠心定會更上一層。
拿完銀錢,那些親衛(wèi)立刻跪倒在地。
“殿下厚恩,我等縱死無以為報。”
“愿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愿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屋子里的劉康,看著這一切,眼睛微瞇,閃身進(jìn)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