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彥銘是不是這種人猶未可知。
但他現(xiàn)在必須是。
沈伯章一番話,蕭萬平也沒去反駁。
這算是說到了白瀟和焦鶴的心坎上。
“白某相信,黃太守并非這種人!卑诪t端起酒盞,放在嘴邊,卻并未飲下。
“人心隔肚皮,白宗主敢保證?”沈伯章笑著反問。
鬼醫(yī)也順勢說道:“就算黃太守不是這種人,但白云宗在無妄城的死對頭呢?”
一聽這話,焦鶴臉色瞬時僵住。
沈伯章再道:“據(jù)老朽所知,無妄城有一豪門,袁家!”
一聽“袁家”兩個字,白瀟深吸一口氣,臉皮微微抽動。
這些事,蕭萬平臨近出發(fā)前,讓沈伯章等人做足了功課。
鬼醫(yī)再道:“袁家的產(chǎn)業(yè)生意,可是跟白云宗有七八成重復(fù),他們背后,更是有北境中軍副將袁沖。”
“一直以來,袁家心心念念,就是要吞掉白云宗的產(chǎn)業(yè),這點,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這次,白瀟仰頭飲下那盞溫酒,沒有回話。
沈伯章接話:“袁家背后有中軍副將袁沖,而你們白云宗南遷百里,就算黃彥銘不愿意,只要袁家威逼利誘,黃彥銘也得聽他的!
“到時候,白云宗產(chǎn)業(yè),再也保不住!
兩人輪流攻勢,讓白瀟和焦鶴,徹底相信了他們的話。
焦鶴眉頭緊皺。
但白瀟,還是面無表情,只是飲酒。
身為北境江湖的頭號人物,確實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風度。
蕭萬平趁勢說道:“白宗主若讓焦鶴帶著人馬隨本侯赴北,本侯可以答應(yīng)你,無論你在與不在,這些產(chǎn)業(yè),誰都不敢動你們分毫!
他畢竟是皇子,還是本朝第一位封侯的皇子。
足見景帝器重。
不管是袁家,還是副將袁沖,亦或是太守黃彥銘。
只要蕭萬平一句話,他們還是不敢不聽的。
見白瀟不為所動,蕭萬平只能進一步,冒險說出自己的打算。
“白宗主,爾等若赴北,本侯向你們保證,不入北境軍,一切照舊無誤。”
“什么?”白瀟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
“不入北境軍?”
焦鶴立即出言:“如果赴北,不報效朝廷,那我等還不如南遷算了!
“是這個理!卑诪t點頭。
也不管白瀟能不能猜到自己的野心,蕭萬平繼續(xù)道:
“誰說赴北不投軍,就不算報效朝廷了。”
聞言,白瀟和焦鶴對視一眼。
“還請侯爺直說。”
蕭萬平低眉,笑著點了點頭。
“不瞞你們,本侯到北境,有特殊任務(wù)。”
“特殊任務(wù)?”白瀟狐疑。
“不錯!笔捜f平只能換個說法:“前太子,也就是本侯兄長,繞道小路想奇襲北梁賊子,卻突遭埋伏,幾乎全軍覆沒,本侯懷疑,北境軍中,有無相門的奸細!
“嘶”
白瀟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被殺,尸骨尚在北梁手中,此事他自然知曉。
只是身為江湖中人,他并未去想太多。
此時經(jīng)蕭萬平一提,仔細想想,原來卻有這層原因。
“那侯爺想要敝宗上下赴北,所為何事?”
“隱于暗處,與本侯一道,對抗無相門!笔捜f平說出心中想法。
“對抗無相門?”白瀟略一仰頭。
“正是,無相門成立兩百余年,勢力恐怕遍布北境,盤根錯節(jié),本侯需要人手與之對抗。”
“只要拔掉無相門在北境的根基,我北境將士,方能立于不敗!
白瀟略一沉吟,看了焦鶴一眼。
隨后道:“與侯爺合作?”
“是!笔捜f平斬釘截鐵答道。
他說得婉轉(zhuǎn)。
自然不能說,老子想收服你們白云宗,為我所用。
以白瀟孤傲,自然不會輕易答應(yīng)的。
“白云宗還是白云宗,一切照舊,宗內(nèi)大小事務(wù),悉數(shù)由你們決斷!
“本侯甚至可以為白云宗上下,每月提供例錢,作為背井離鄉(xiāng)的補償!
“但本侯只有一個條件!
白瀟放下酒盞:“說說看!
“若涉及無相門一事,白云宗必須毫無保留,協(xié)助本侯。”
白瀟沉默,手里繼續(xù)溫酒。
這席話,事關(guān)重大,焦鶴已經(jīng)不敢插嘴。
在白瀟心中,始終藏著一顆報效家國的心。
奈何因為德妃入了宮,成了景帝的妃子,使得白瀟對朝廷,有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情緒。
既對景帝有一絲怨恨,但對大炎,卻是始終如一。
也因此,白瀟入了江湖,成立了白云宗。
蕭萬平一番話,重新喚起了他的豪情。
奈何油盡燈枯,力有不逮。
“唉!”
白瀟輕輕一嘆:“若白某身體無恙,或許可以做主,但現(xiàn)在...”
他轉(zhuǎn)頭,再次看了一眼焦鶴。
“一切都聽他的!
“焦護法!
不等焦鶴出言,沈伯章再次爭取道:“若白云宗北遷,既可以保住無妄城基業(yè),侯爺還能每月給幫眾發(fā)例錢,又無甚危險可言,同時還能為大炎百姓做事,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還請焦護法三思!
最后,沈伯章拱手說了一句。
焦鶴為難。
他眉頭皺著出言:“事關(guān)全宗,還請容我等思慮一二。”
好話說盡,見對方還有疑慮,蕭萬平心中略有不悅。
他大手一揮,長身站起。
“罷了,爾等自行決斷便是,本侯絕不勉強!
將雙手兜在袖子里,蕭萬平興致黯然。
“這酒也喝了,景也賞了,本侯也該下山了,告辭!
不等白瀟相送,他帶著人徑自離去。
白瀟嘴角朝一邊揚起,搖了搖頭,一聲苦笑。
“宗主,我是不是得罪逍遙侯了?”焦鶴不無擔憂。
擺了擺手,白瀟示意焦鶴坐下。
“不怪你,白云宗畢竟還有一萬余人,這些人大都是圖個安穩(wěn),若強制讓他們赴北,豈不違了咱們開宗立派的本意?”
“唉!”
焦鶴一聲嘆息:“希望侯爺能理解,咱們身不由己之苦。”
笑容收斂,白瀟眼神蕭索。
“我頂多還有兩天時間,白云宗是南遷,還是入北,就由你決定了!
白瀟笑著,拍了拍焦鶴肩膀。
焦鶴哽咽,喉嚨似有東西堵住。
他說不出話,眼里蒙上一層晶瑩。
隨后抬手,默默替白瀟滿上一杯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