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書樓。
在高隔之間,成千的書籍直達高梁,只有微亮的火燭燈光,鑲嵌在每一隔的墻壁首端,將書籍照耀出越發(fā)昏黃,古樸的色澤。
一聲柔軟的嬌呼,燕陽回過頭,接住撲向他懷里的身影。
“馨兒,到底怎么了,這樣著急找我?”
他正在巡邏,不能離開太久,穿著窄袖右衽羽林衛(wèi)深褐色官服,氣質(zhì)凜冽。
看得寧如馨越發(fā)心動,她照例靠在他懷里:“想你了,燕哥哥,你怎么都不想我?”
上次他潛入她的瑤華苑,已一別三日。
燕陽皺眉,摟著她:“胡鬧,我是羽林衛(wèi),怎么能隨意進入后宮,見你一面已是不容易,馨兒,你在信里說有大事,只是誆我來?”
見他語氣不好,寧如馨抬眼,眼圈有些委屈,她今日涂了許多脂粉,只為蓋住失眠后的疲倦。
可休息不好的她皮膚暗淡,臉色青白,比起往日的靈動柔婉,如一株渴求水源的,馬上要枯萎的嬌花。
燕陽看見她這個樣子,又心疼起來,放軟聲音:“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么看著這么疲憊,每晚都睡不著嗎?”
他頓住,有些猶豫的問:“是因為想我,還是因為……陛下沒來!
寧如馨眼眸一閃,迅速掩去,對他露出笑:“當(dāng)然是因為想你,燕哥哥,你知道我一直心悅你的,是我太想你才急著想見你,既然你忙,就先走吧!
她低頭:“都是馨兒不懂事。”
燕陽哪里聽得了她這樣說話,連忙摟到懷里哄著,親了親她的面頰:“對不起,是我不好,等我忙完,一定給你寫信,找機會見你,好不好?”
寧如馨卻伸手摸著他的胸口,去吻他的唇:“嗯……好……”
燕陽有些詫異,同她吻了一會制止她探入下擺的手,呼吸有些急促:“我等會還得去巡邏,今日就陪你說說話好不好?”
寧如馨眼里閃過不滿,扯著他腰間的扣帶:“什么意思,你不想碰我?嫌我臟是不是?”
“我哪里是這個意思?”燕陽有些不明白,他松開制止她的手:“馨兒,你到底怎么了?”
寧如馨沒吭聲,騎在他身上:“你如果嫌棄我,以后就別再來找我!
燕陽眸色一暗,不再抵抗。
他盯著面前的人看,被她眼中的熱烈灼傷,忽然覺得那個年少,對著他笑的柔美的女孩,變得有些陌生。
寧如馨將下顎放在他的肩膀處,兩人擁抱的很緊,燕陽偶爾悶哼一聲,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沒關(guān)系,她不在意。
她要一個孩子,她需要一個孩子,燕陽不來,那她就主動逼著他來。
見不到陛下,那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能見到了?
她腦海里出現(xiàn)每晚睡著,在耳邊縈繞不絕的嬰兒哭聲。
牢牢抓住燕陽的衣。
是上天給她的暗示,是她穩(wěn)固恩寵必須要有的東西。
陛下,陛下為什么不來找她?
她眼中混沌,似乎陷入了某種囹圄,蒙上一層霧氣,嘴里吐出愉悅,又低低的笑。
燕陽覺得她不太對勁,來不及細想,耳廓微動,聽見有腳步上了枕書樓。
他扼住寧如馨的腰肢:“有人來了,快起來……起來……馨兒……”
寧如馨什么也聽不見,喃喃著:龍嗣……龍嗣……聲音低不可聞。
燕陽額頭全是汗,在到達頂/端的那一刻將她狠狠推開。
眼里帶著迷茫與悲傷,不太理解她到底怎么了。
把外袍下擺收拾好迅速隱如黑暗,從后門閃身離開。
寧如馨呆呆跌在地上,裙子亂糟糟的,顧不得身子還輕顫著,回攏思緒。
身后傳來溫潤的,平靜的嗓音:“什么人!
陛下?
她眼神瞬間清明,用帕子胡亂擦了擦裙子,萬幸今日她穿的顏色是深色。
黃全:“陛下問話呢,你是哪個宮里的?”
寧如馨站起來,腿有些軟,揚起她一貫柔美的笑,轉(zhuǎn)過身行禮:“臣妾給陛下請安!
朱定袁蹙眉:“寧常在?”
他看著面前有些凌亂,面色憔悴,但又眼尾莫名暈紅,渾身透著古怪氣氛的寧如馨,薄唇輕啟。
“你在枕書樓做什么?”
許久沒見到朱定袁,寧如馨眸子里全是喜悅,她越發(fā)覺每晚的失眠是老天的暗示,瞧,剛完成“龍嗣”,就見到了陛下。
“臣妾,臣妾在宮里閑來無事,聽說枕書樓是先帝藏書之地,陛下也喜愛有才情的女子,才斗膽過來看看!
朱定袁嗯了一聲,又問:“你平日穿的素凈,今日怎么畫這樣濃的妝?”
他許久沒有見到寧如馨,想起之前她彈琵琶的風(fēng)姿,還存著些柔情:“晚上睡的不好嗎?”
寧如馨鼻子一酸,往前靠近他:“陛下不來,臣妾新譜的琵琶曲也無人聽,夜晚更是思念陛下,怎樣也睡不著。”
朱定袁伸出手:“是朕公務(wù)繁忙,冷落了你!
可當(dāng)寧如馨湊近時,他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混著她身上的香,令人惡心。
朱定袁側(cè)身,收回了手:“朕還有事要忙,你自己回去吧。”
寧如馨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瞧見他浩浩蕩蕩的離開,留給她一道天子的背影。
她緊緊攥著手,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她摸上臉頰,是嫌棄她這幾日沒睡好,貌丑嗎?
——
朱定袁從枕書樓出來,把黃全手里的捧花拿來聞了下。
黃全:“陛下,您怎么突然離開呢,奴才瞧寧常在眼睛都紅了!
他冷冷邁步:“身上太臭!
“……?”黃全訕笑。
“這枕書樓也該修繕一下了,灰塵太多,月兒進去怕是不太舒服!
“是,陛下,可造物處忙著春堂宮,怕是人手不太夠。”
“那就讓錦衣衛(wèi)的人去,朕瞧他們?nèi)杖昭策墸睬彘e的很,那個叫什么來著……”朱定袁想著那日果敢狠辣的侍衛(wèi)。
“陛下是說魏若明,魏副侍衛(wèi)?他如今巡守后宮,奴才瞧著是踏實,有能力的人!
“嗯,就讓他去,同他說,修葺的仔細朕自有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