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戎城的城頭上,劉盈正拿著個單筒望遠(yuǎn)鏡,饒有興致地看著遠(yuǎn)處如同螞蟻搬家般西遷的犬戎隊伍,嘴里還叼著根草莖。
“嘖嘖,老狼崽子跑得挺快嘛!
劉盈捅了捅旁邊一臉陰沉的蒯通,“先生,你的藝術(shù)加工,效果拔群!看把他們嚇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蒯通在外人面前,又恢復(fù)成冷血毒士的模樣。
“驅(qū)犬入籠罷了。西域,非福地,乃死地。冒頓欲以犬戎為柴薪,點燃他的野心之火。殊不知,柴薪燒盡之前,亦可能反噬!
“反噬?”
劉盈挑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那多沒意思。先生,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幫那些可憐的柴薪,給他們遞把趁手的柴刀?順便給冒頓單于的西域福地之旅,再添點驚喜?”
蒯通那雙毒蛇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
“陛下的意思是?”
“嘿嘿!”
劉盈笑得像只陰謀得逞的狐貍,“西域那邊,可是月氏的地盤,朕的師母可是月氏王!咱們也派幾個資深貨郎過去!”
“提前給他們講講冒頓單于‘關(guān)愛小動物’和‘尊老愛幼’的感人故事!順便推銷一下我們漢家特產(chǎn)的防狼噴霧?”
蒯通只能強忍著沒有憋笑,一旁的白狼王則憂心忡忡。
“陛下,可不能讓我的族人被遷徙到西域!”
“放心,朕心中有數(shù),既然答應(yīng)做朕的子民,朕不會不管!”
——
西遷的隊伍如同一條臃腫疲憊的巨蟒,在秋日枯黃的草原上緩慢蠕動。
犬戎人的牛羊混雜著哭鬧的孩童、步履蹣跚的老人,氣氛壓抑而絕望。
冒頓單于的匈奴騎兵作為督戰(zhàn)隊,冷漠地游弋在隊伍外圍,眼神警惕,更像是在看守一群待宰的牲口。
突然,沉悶的地平線盡頭,如同悶雷滾過!
緊接著,是無數(shù)馬蹄敲打大地發(fā)出的、令人心悸的轟鳴!
一面赤紅的“漢”字大旗率先刺破煙塵,如同燎原之火,引領(lǐng)著鋼鐵洪流席卷而來!
“敵襲!是漢軍!”
“列陣!保護單于!”
“小心漢軍的連弩!”
匈奴騎兵的嘶吼,瞬間被淹沒在更大的混亂和恐懼的尖叫中。
只因漢軍的進(jìn)攻,極其精準(zhǔn)且富有層次!
一隊剽悍的漢軍精騎,如同最鋒利的箭矢,在李廣的親自率領(lǐng)下,無視龐大的犬戎部族,目標(biāo)直指隊伍核心——冒頓單于!
李廣須發(fā)戟張,手中長刀如電,所過之處,試圖阻擋的匈奴騎兵如同被狂風(fēng)卷起的枯草,紛紛落馬。
大漢飛將口中暴喝如雷:“擋我者死!冒頓老兒!李廣在此!速來受死!”
緊隨李廣之后,數(shù)支漢軍輕騎分隊,如同靈活的游魚,迅速切入龐大的遷徙隊伍與外圍匈奴督戰(zhàn)隊之間,將他們強行分割開來!
這些漢軍騎兵紀(jì)律嚴(yán)明,刀鋒只指向那些穿著匈奴服飾、手持武器抵抗的士兵,對驚慌失措、抱頭蹲伏的犬戎老弱婦孺則秋毫無犯,甚至大聲呵斥:“犬戎百姓勿慌!蹲下!不傷爾等!”
就在這混亂的漩渦中心,一個異常醒目的身影出現(xiàn)了!
白狼王不知何時已混入遷徙隊伍,此刻帶著十幾名同樣傷痕累累卻眼神決絕的親衛(wèi),如同礁石般站在一輛堆滿雜物的牛車上,聲嘶力竭地呼喊,聲音蓋過了戰(zhàn)場的喧囂!
“族人們!看看你們的周圍!看看冒頓的騎兵在做什么?!他們不是在保護你們!他們是在驅(qū)趕你們?nèi)ニ退!去?dāng)炮灰!”
“西域福地?那是謊言!是陷阱!離開了我們世代生息的故土!到了西域,人生地不熟,四面皆敵!我們拿什么立足?”
“只能像狗一樣依附冒頓!我們的青壯會被他源源不斷地送上戰(zhàn)場,去填西域人的溝壑!直到我們流盡最后一滴血!”
“我們的孩子,將世世代代做匈奴人的奴隸!永無出頭之日!”
白狼王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那些本就惶惑不安的犬戎人心上。
他們看著周圍冷漠的匈奴騎兵,看著漢軍只殺匈奴人卻放過他們,再聯(lián)想到那些關(guān)于冒頓“連三歲馬駒都不放過”的恐怖流言……動搖如同瘟疫般蔓延。
“別信他的!他是叛徒!”
被冒頓單于收買的犬戎頭目試圖辯解。
“叛徒?”
白狼王怒目圓睜,指著那些被漢軍騎兵保護在身后的犬戎老弱婦孺!
“我若是叛徒,漢軍為何不殺我族人?為何只殺匈奴?!”
“看看大漢的軍隊!陛下已經(jīng)親口答應(yīng),只要放下武器,歸順大漢,既往不咎!給我們劃出草場,讓我們休養(yǎng)生息!”
“以后,我們就是大漢子民!受大漢律法保護!我們的孩子,能讀書識字,能堂堂正正做人!不用再當(dāng)炮灰!不用再當(dāng)奴隸!”
白狼王怒指真正的叛徒,“你們還要跟著這個弒父虐子、人面獸心的老畜生去西域送死嗎?!”
“妖言惑眾!納命來!”
一聲暴怒到極致的嘶吼,如同炸雷響起!
冒頓單于終于擺脫了幾名漢軍騎兵的糾纏,他雙眼赤紅,如同擇人而噬的瘋獸,催動身下戰(zhàn)馬,手中沉重的長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不顧一切地朝著牛車上的白狼王劈來!
這一刀蘊含著他所有的怒火和殺意,勢要將這個壞他好事的叛徒連同牛車劈成兩半!
白狼王知道自己不是冒頓單于的對手,但他為了族人,寧可舍棄自己的性命!
“哼!老匹夫!你的對手是在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銀光如同九天驚雷,后發(fā)先至!
李廣竟在亂軍之中,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冒頓單于的殺機,策馬狂飆而至!
手中那把飲血無數(shù)的長槍化作一道匹練,不閃不避悍然迎向冒頓的長刀!
鐺!鐺!鐺!鐺!鐺!
電光火石之間,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響徹戰(zhàn)場!
雙方已然交手五招!
李廣硬撼,震得冒頓手臂發(fā)麻!
隨即槍鋒詭異上撩,直削冒頓手腕,逼得他狼狽回防!
第三招,李廣長槍勢如狂風(fēng)驟雨,壓得冒頓金刀幾乎脫手!
槍刃擦著冒頓的頭皮掠過,削斷了他幾縷花白頭發(fā)!
第五招李廣槍頭反拍,重重砸在冒頓的護心鏡上!
“噗!”
冒頓單于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傳來,胸口劇痛,氣血翻涌,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如同戰(zhàn)神般的小將,那狂暴的殺氣、精妙的槍法、以及那五招之內(nèi)將他徹底壓制的恐怖實力!
讓他感到了久違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這個李廣,比傳言中更加可怕!
劉盈已經(jīng)狡詐如狐,為何上天又賜給他如此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