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
雍齒趕緊命令家人收拾細軟,準備離開這等是非之地。
當年他與張越籌備藍田山之事,不知有多少人支持,如今人走茶涼。
令雍齒無語的是,別人不來相送也就算了,就連張越這廝也沒有來。
“什邡侯慢走一步!
駿馬奔馳而來,面容俊美的青年,攔住了雍齒一行人。
“你是何人?膽敢攔截什邡侯的車馬!”
手下護衛(wèi)大怒,他們莫名其妙離開長安,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火。
“太子殿下護衛(wèi)——鄭茂!
鄭茂策馬而立,隨后抽出腰間佩劍,擋住一眾護衛(wèi)。
經歷過藍田山一戰(zhàn),鄭茂殺人見血,氣勢絕非常人能比。
雍齒手下護衛(wèi),同樣身經百戰(zhàn),面對此人也不敢大意。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還是雍齒主動下車,阻止了這場爭斗。
“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親衛(wèi)。在下雍齒,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雍齒很是客氣,他沒有資格,摻和奪嫡的權力游戲中。
何況他與劉盈也沒有任何接觸,對方于情于理都不應該來找他才對。
“殿下打算送一送什邡侯,您畢竟是功臣!
“什邡侯,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鄭茂說的客氣,語氣卻絲毫沒有尊重,知道雍齒和張越干了什么勾當,他只會格外鄙夷這些功臣。
“呵呵,那我等等便是!
雍齒心中犯嘀咕,皇帝今天才讓他離開長安,太子后腳就來找他,若說沒有蹊蹺,鬼才相信。
不到半個時辰,劉盈便閑庭信步,騎乘戰(zhàn)馬而來。
“臣雍齒,拜見太子殿下!”
“什邡侯客氣了,臨行之際,我打算送你一樣禮物!
劉盈擺了擺手,瓊布端著木盒,來到雍齒面前。
“什邡侯,不打開看看?”
“這……”
木盒之中,傳來濃重的鐵銹味,這是人血的味道。
雍齒緊張不已,打開木盒的瞬間,他看到了張越的人頭。
“什邡侯莫慌,張越此人與藍田山群匪勾結,謀害百姓,收斂贓款!
“本太子今日殺他,就是要昭告天下,我大漢對待功臣犯罪,一視同仁!”
“來人啊,將張越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
劉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臉歉意道:“什邡侯,看來這禮物,您是帶不走了。”
雍齒哪里敢放屁,緊張道:“太子拿走便是!這等亂臣賊子的人頭,就該懸掛城樓,受到萬千百姓唾棄!”
劉盈滿意點頭,“什邡侯慢走,山高路遠,我就不相送了!
雍齒一臉茫然,隨后趕緊上了馬車,命令家眷們快走,他一秒鐘都不想待在長安。
誰特娘說太子仁弱?這手段,已經堪比陛下!
殺張越,立威。
逼雍齒,施恩。
恩威并施之下,已經給群臣傳遞了消息。
張越首惡已誅,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之前你們收的錢,老子已經不在乎。
但若是以后有人再敢效仿張越,那下場只有一個,人頭懸掛于長安城們,受到大漢百姓唾棄!
劉盈此舉,正是聽了李左車的計策,使得長安城對太子交口稱贊。
“任侯張越,竟然是藍田山的匪首!”
“幸虧太子仁義,抓住了此人,否則我等還要被其謀害性命!”
“以后路過藍田山,再也不用擔心劫匪了!”
“這全是太子殿下的功勞!”
達官貴人做了什么,百姓們看不到,但劉盈所做一切,都讓他們切身體會到利益。
本來這世道已經讓普通百姓難以活命,還要被功臣劫掠,上哪里說理去?
——
未央宮。
戚夫人聽聞此事,將灌嬰、陳平、周勃等人叫來議事。
“劉盈身后,定有高人相助。”
“殺張越,逼走雍齒,這局棋讓他盤活了。”
戚夫人長嘆一聲:“早知道,就該讓如意動手!”
陳平心中冷哼,劉如意這個年紀,也就敢舞劍,哪里敢殺人?
尤其是聽說劉盈親自動手殺張越,令陳平對其高看一眼。
他現在明白,為何韓信、蕭何都看好劉盈,并非他是皇后呂雉所生,而是這廝懂得韜光養(yǎng)晦。
咬人的狗,從來不亂叫。
人家劉盈平日里不言語,一到關鍵時刻不手軟,出手便斬殺任侯。
想想前幾日,任侯張越還跟戚夫人坐在一起,現在已經魂歸故里。
“事已至此,夫人不必介懷!
灌嬰規(guī)勸道:“趙王,最后與我等共同出征,否則沒有戰(zhàn)功,定會被太子力壓一頭!
周勃同樣點了點頭,但他暗中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長子周勝之照樣留在趙王身邊,此子周亞夫則前往長樂宮,給劉盈做個屬官。
別人都說周勃老實,但此人卻懂得分開投資。
無論太子、趙王,哪一位笑到最后,周家都不會吃虧。
灌嬰則決定一條路走到黑,連帶著兒子灌阿,也已經被他編入軍中。
陳平猶豫不決,目前他也不清楚,皇帝劉邦究竟支持誰。
尤其是之前親自勸說雍齒離開,讓太子劉盈將事情鬧大,卻也在可控范圍之內,更令形勢撲朔迷離。
“諸位,我會奉勸陛下,讓絳侯領一路兵馬作戰(zhàn)!
“到時候,趙王的前程,全都仰仗你們了!
戚夫人起身行禮,眾人趕緊上前阻攔。
“夫人放心,我等練兵,未必比那韓信差!”
“趙王在軍中,跟隨將士們一起,自然再好不過!
戚夫人聞言,秀眉微蹙道:“可趙王畢竟年幼,且在天祿閣還有學業(yè)未完成!
眼看戚夫人愛子心切,灌嬰著急不已,這特娘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
人家太子那邊,已經以戰(zhàn)代練,拿出玩命的架勢了!
趙王這邊呢?讓你去軍中訓練,還特娘推三阻四!
眼見灌嬰面色難看,戚夫人也做出了讓步。
“就如潁陰侯所說,令趙王隔一日前往軍中!
“是,夫人!”
灌嬰長舒一口氣,至少也要讓劉如意學會騎馬,方便戰(zhàn)事不利跑路。
——
代地。
一路北上的蒯通,每次看到自己的通緝令,都恨不得舉報自身。
“嫌犯蒯通,提供線索者,賞五十萬錢!”
“哎呀我擦,殿下還真狠啊,我成行走的五十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