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陵王看著面前這個形如瘋婦一般的女子,他心里說不上來是一種什么感受。
有酸楚、有憤怒亦有心疼。
其實柳清靈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民女,而是他在江南之時遇到的一個藝妓,是旁人送給他的一件禮物,既是禮物,他便收用了。
柳清靈聰慧伶俐,又慣會討人喜歡,那些日子同她在一起,他確實也享受了一段時間的愜意。
后來,在一次府中宴客時,他讓她出來為眾人獻藝。
這時,他手下的一個幕僚突然提起,說柳清靈長得極像當年名動京城的謝顏。
對于謝顏,他是有些印象的,畢竟如他皇兄那般昏庸無用之人,唯一一次讓他刮目相看的便是要納謝顏為妃。
只是后來聽聞謝顏不同意入宮,謝顏的哥哥謝風拼了一身功名不要,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懇請皇上賜她妹妹自由。
他本以為皇兄會震怒,沒想到皇兄最后竟放走了謝顏,也沒有追究謝風任何的罪名。
此后多年,皇兄幾乎沒有踏足后宮,這也導致了皇兄后宮的子嗣一直很單薄,加之宮妃內(nèi)斗,讓他僅剩的幾個皇子皆殞命。
他了解自己的皇兄,皇兄自小不受父皇寵愛,所以皇兄一直很卑微懦弱,能讓他做出改變的女子,一定是他深深喜愛的。
如今,聽到幕僚說柳清靈長得像謝顏,他不免就動了心思。
他要讓柳清靈入宮,讓她魅惑君上,讓皇兄被世人所唾棄,也為他之后所作做好鋪墊。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柳清靈入宮之后,很快就得到了皇兄的喜愛。
皇兄甚至不顧她只是個民女,執(zhí)意封她為妃,一時間風頭甚至超過了以往的寵妃宸貴妃。
他下令,讓柳清靈推舉道士入宮為皇兄煉丹藥,一步步地用丹藥蠶食皇兄的身體。
一切都在往他預料的方向發(fā)展,于是他便大舉率義軍打進了京城。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早已年邁平威老將軍竟會突然掛帥,擊敗了他的軍隊。
他無奈被擒,皇兄終歸是念手足之情的,并未處死他,而是將他關(guān)入了大牢中,后來他想方設(shè)法逃出了大牢。
三年來,他殫精竭慮,一直圖謀著卷土重來,如今見時機成熟,他就重率大軍進京。
原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沒想到這一次出來阻擾他大計的竟會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崖州軍。
“來人,將廢妃帶下去!弊谏鲜椎幕噬习党林p眸揮了揮手,讓人帶走了還在發(fā)瘋尋找孩子的柳妃。
養(yǎng)心殿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空余皇上按捺不住的咳嗽聲:“上官玨,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永陵王上官玨冷冷一笑:“成者為王敗者寇,臣弟無話可說,臣弟只想知道,皇兄會如何對付軒兒?”
軒兒如今三歲了,他這個做父親從未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他只希望皇兄能饒那個可憐孩子一命。
皇上捂唇咳了咳:“二皇子福薄,兩日前就沒了!
“皇兄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永陵王面上涌動著不甘和后悔。
他自問將事情處理得很好,皇兄如今終日沉迷丹藥,他是如何識破軒兒的身份的?
“朕沒必要同你解釋這些!被噬想p眸暗黑,掩著自己的咳嗽聲,退坐到了高椅之上,擊了擊掌。
一旁李公公立刻端了托盤上來,托盤之上擺了一杯毒酒:“請上路吧!”
上官玨看著托盤之上的毒酒,冷冷一笑,抬手拿起了那杯毒酒,緩緩就唇,卻在瞬間將酒杯摔了個粉碎。
永陵王拔出袖中短刀,立時向著高坐之上的人襲擊而去。
只是他的短刀還未碰到那人,胸口便一陣涼意。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清冷的男子,薄唇掀起:“上官諱……竟會是你!
上官諱拔出刺進永陵王胸口的長劍,看著永陵王緩緩倒在自己面前,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上官諱脫下自己的外氅,蓋在了永陵王身上,隨即跪在皇上面前:“罪人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沉靜無波年輕男子,淡淡道:“起來吧,你何罪之有。”
……
元觀二十五年,冬,為時數(shù)月的永陵王叛亂終于平息。
而平息這一切的竟是昔日寧王之子上官諱,在上官諱帶領(lǐng)崖州軍徹底剿滅了京中的叛軍之后,一直在南方作戰(zhàn)的張將軍也率大軍從南方凱旋而歸。
隨后皇上下令,在京中及周邊郡縣大力追捕叛亂之人,很快就將京中局面徹底穩(wěn)定了下來。
皇上念上官諱平亂有功,赦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封其為平王,食邑八百戶、良田百畝、美人二十個、另并賜王府一座。
兮謹聽到謝洛同她說了這些之后,皺了皺眉:“皇上沒提王妃之事嗎?”
自從上官諱回京之后,兮謹就十分想見丁惜玉。
這些年,她們雖私底下偶有聯(lián)系,可崖州距離京城數(shù)千里,她們已經(jīng)三年沒見了。
原本以為上官諱此番平亂有功之后,便會將丁惜玉接來京城。
可皇上下旨冊封上官諱為平王,卻絕口不提丁惜玉,反倒是賞了二十個美人給他,這是何意?
謝洛搖了搖頭:“皇上如何會讓崖州刺史的嫡女成為平王妃,除非……”
“除非什么?”兮謹追問道。
“除非丁刺史愿意告老還鄉(xiāng)!敝x洛篤定道,“當然,丁刺史也無旁的選擇,他若不放棄崖州的一切,皇上定會借機治他一個隱瞞上官諱身份之罪!
兮謹聽了這些,只覺得頭腦發(fā)脹,自從懷孕之后,她就時常覺得有些精力不濟。
前些日子謝洛沒回京,她不得已硬撐著處理著一切。
自從謝洛回來后,兮謹就徹底放松了下來,每日里就愛犯懶,若非事情關(guān)系到丁惜玉,她還真懶得打聽那些。
聽了上官諱目前的處境,兮謹不由得設(shè)身處地地擔憂起了謝洛:“夫君如今升了官,離朝堂就愈近了一步,夫君就不怕……”
“謹兒放心,我自有分寸。”謝洛笑著伸手擁住了兮謹,“夫人只管安心養(yǎng)胎,外面的一切自有為夫來處理!
“嗯!辟庵旤c了點頭,靠近了謝洛的懷里,愜意地瞇了眼。
有謝洛在,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