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婦人小產(chǎn)之癥,對兮謹(jǐn)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兮謹(jǐn)幾針下去,便止住了女子下身的流血。
“我等會兒寫個方子,你去……”兮謹(jǐn)話至一半,看著中年婦人破舊的衣衫,和面黃肌瘦的臉,改口道,“算了,我等會兒熬好了藥,一個時辰后你來千金館取吧!”
中年婦人也明白了兮謹(jǐn)?shù)囊黄靡,面上流露出愧色:“對不住啊,謝夫人,方才是我沖動了……”
“無妨!辟庵(jǐn)起身,收拾了藥箱,便打算走。
她也曾經(jīng)歷過流放之路,知曉這一路的不容易,是以也不愿同她們計較,便當(dāng)是為腹中的孩子積德了。
“謝夫人,我這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這個簪子還請你收下。”
中年婦人哆哆嗦嗦地從胸口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了開來,里面是一支素紋銀簪子。
中年婦人將銀簪遞到兮謹(jǐn)手中:“還請謝夫人莫要嫌棄!”
銀簪子并不值多少錢,但看得出那中年婦人很是珍惜。
兮謹(jǐn)推拒:“我不差這一支簪子,你可拿這簪子去鎮(zhèn)上換些吃食補(bǔ)品,令千金剛小產(chǎn),需要好好將養(yǎng)身子,否則以后會影響生育!
兮謹(jǐn)說著,便出門而去,只留下那婦人不可思議地站在原地。
一路流放來崖州,她見慣了各地衙役的層層剝削,卻從不曾得到這樣善意的幫助。
“遇到謝洛媳婦兒這樣的善人,你就阿彌陀佛吧!
李婆子在一旁說道:“在崖州這吃人的地方,若是換做以前,像你女兒這般小產(chǎn)后流血不止的婦人,多半是要去了的!
“她……她究竟是何人?”婦人實在驚訝于兮謹(jǐn)?shù)纳屏肌?br>
“她呀,那可是整個麻杏村的活菩薩,便是放眼整個崖州,那醫(yī)術(shù)也是出了名的,她可是廬陽魏氏親傳的婦科圣手。”李婆子傲然地說道。
她可是一路看著謝洛媳婦兒走來的,還有誰能比她更了解謝洛媳婦兒呢!
兮謹(jǐn)剛走出房門外,村長夫人就急著走了過來:“怎么樣,謝洛媳婦兒,沒出人命吧?”
“沒事,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希望夫人能通融一二,讓她歇息幾日!辟庵(jǐn)幫著說話道。
“自然。”村長夫人看著里面的姑娘,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閨女,當(dāng)初若是沒有謝洛媳婦兒出手相助,只怕她如今都見不到自己閨女了。
“夫人仁善!辟庵(jǐn)行了一禮,正要告辭,便見房門被打開。
面色蒼白的女子從里面跑了出來,猛地跪在兮謹(jǐn)面前給她磕頭:“小女子孟江晚叩謝夫人救命之恩!
兮謹(jǐn)示意一旁的蘇蘇將孟江晚扶起來,只淡淡地說了句:“好好休息,好自為之吧!”
孟江晚怔愣地看著兮謹(jǐn),她沒想到,慕兮謹(jǐn)竟絲毫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就連神色都那般冷靜。
“我先告辭了!辟庵(jǐn)朝村長夫人說道。
“我送你!贝彘L夫人說著,陪著兮謹(jǐn)一道往門口走去。
路過前院作坊的時候,突然聽到作坊里傳來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對我指指點點!
“我沒有旁的意思,只是你這春衣縫得確實……”熟悉的聲音傳來,兮謹(jǐn)從窗戶外望去,看到蘭兒瑟縮地躲在一旁,輕聲言語著。
而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神色傲然,盡管穿著一襲臟舊的春衫,臉上仍然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
“我父親可是刑部侍郎,陛下早晚會召我們回京的,能穿本小姐縫制的春衫,是這群狗腿子的福氣……”
眼見得那女子越說越來勁,兮謹(jǐn)瞥了村長夫人一眼。
村長夫人立刻賠笑,上前推開了門:“孫素曼,你都將孟江晚推得小產(chǎn)了,還在這胡鬧什么?”
見到村長夫人,那個叫孫素曼的女子也沒消停:“你們都算什么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
孫素曼充滿戾氣的臉上滿是怒意,順手操起手邊的剪刀,就朝著人群揮舞起來,眾人驚得立刻四處逃竄。
蘇蘇見人群朝著兮謹(jǐn)沖了出來,連忙將兮謹(jǐn)護(hù)在了身后:“謹(jǐn)姐姐,快走。”
兮謹(jǐn)本想離開,可看到蘭兒突然被一旁的凳子絆了一跤,摔倒在了地上,而一旁發(fā)了瘋似的孫素曼一個不留神,也跟著摔倒下來,手里的剪刀正朝蘭兒刺去……
“小心!”兮謹(jǐn)連忙沖上前,將蘭兒一把拉開,那剪子劃過兮謹(jǐn)?shù)氖直,頓時沁出一抹鮮血。
顧直見狀,提腿一腳將那孫素曼踢倒在地,抽出寶劍放在她脖頸處,氣憤道:“你好大的狗膽,敢傷我謹(jǐn)姐姐!
“我……”孫素曼嚇得扔掉了手中的剪刀,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嚇嚇那些人,誰知道蘭兒會突然摔倒,還把她也絆倒了,她沒想傷人
“謹(jǐn)姐姐,你沒事吧?”蘭兒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看到兮謹(jǐn)手臂上的血痕,慌得連忙扯自己的里衣,想要幫兮謹(jǐn)包扎!
“沒事,小傷!眰诓簧睿皇莿澠屏艘稽c表皮。
兮謹(jǐn)笑著點了點一旁的藥箱,蘭兒立刻會意過來,從藥箱中抽出一塊紗布,替兮謹(jǐn)包裹住手臂的傷口。
這時,門口沖進(jìn)來一群差役,領(lǐng)頭之人背著手,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這是怎么了?”
兮謹(jǐn)看著那人,臉上露出一絲厭惡與不屑,一年不見了,黃勇還是那副流里流氣的模樣。
黃勇也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兮謹(jǐn),忙收斂了臉上的不恭:“這不是謝夫人嘛,謝夫人安好。”
“黃大人,好久不見!
村長夫人見了黃勇,忙上前:“黃大人,您怎么來了?”
按理來說,流犯交接完成,黃勇該回京了才是。
黃勇摸了摸下巴,有些觸意地看了看兮謹(jǐn):“我這不是想著一路流放來的情意,想著來看看她們,和她們告?zhèn)別嘛!”
人群中的女子聽了,無不露出驚慌恐懼的表情,這一路走來,哪個人沒被黃勇占過便宜呢,說好聽是告別,說直白點,還不就是想占她們便宜。
兮謹(jǐn)從眾人的反應(yīng)中看出了門道:“黃大人,今年劉大人沒來嗎?”
即使過去了一年,黃勇看到兮謹(jǐn)?shù)哪且豢,還是會想起謝洛射殺野豬的情景,是以不敢在兮謹(jǐn)面前放肆。
“劉大人托謝夫人的福,如今在家抱兒子呢,哪里還會來做這樣的苦差事!
“黃勇,我要殺了你——”
隨著一聲凄厲喊叫,只見一襲白衣,發(fā)髻散亂的孟江晚從里屋沖了出來,拿著燭臺朝著黃勇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