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半月有余。
這些日子,作坊的人都忙著制衣,離上頭定下的芒種日子越來越近了,即便兮謹不在乎那些銀兩,也被迫著每日趕制好幾件軍中的夏衣。
當(dāng)然兮謹最忙的還不是制衣,而是被作坊里的那些嬸子婆子們喊著看看各種毛病。
自從知道了兮謹?shù)尼t(yī)術(shù),又有了李婆子的吹捧,不止是作坊里的人,便是村子里也有些生病的人會找上門來。
當(dāng)然村子里的人都沒什么銀兩,除了支付微薄的幾文錢,有時候他們也會拿些家里種的蔬菜雞蛋來抵。
兮謹也樂得收下這些,有時候遇到些新奇的食物,兮謹還會順便問問她們怎么做好吃?
這些日子以來,兮謹?shù)膹N藝也見長不少。
有了柳大娘的指點,兮謹從自己最擅長的蒸煮開始著手,倒也再沒讓謝洛餓過肚子或者咸得吃不下過。
兮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了。
每天日子都很忙,身體反倒更結(jié)實健康了。想必也是因為沒空想東想西憂思過度的緣故。
這些日子謝洛倒是休沐了兩日,可這兩日兮謹都忙著在作坊上工,也就沒空和他一道去鎮(zhèn)上。
當(dāng)然謝洛也沒閑著,他一日去鎮(zhèn)上又采購了一些物品,現(xiàn)在他們的家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雖然如今他們的荷包越來越少了,不過兮謹還是高興的。
她就喜歡家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隨手就可以拿到需要的東西的樣子。
謝洛休沐的又一日,他去了山上打獵,他原就是射箭的高手,狩獵原本對他來說是公子哥日常消遣的活動,如今倒是成了生計所需。
謝洛這一次上山,收獲頗豐,他獵了好幾只野雞野兔,還有一只狍子。
兮謹做主,將野雞野兔分給了幾家要好的,都是些難馴化的,她可沒耐心養(yǎng)著它們,不趕緊分了,說不定還被她越養(yǎng)越瘦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們的這些鄰居可從來不會讓她吃虧,他們像是說好了一般。
金絲蒜蓉雞、辣子雞、宮保雞丁、紅燒兔肉、黃燜野兔、干煸兔肉,一道道地往她家里送,直把她吃得心滿意足。
得空了她們學(xué)了幾手,從此她零星的菜譜里又多了兩道菜。
至于那可憐巴巴的傻狍子,兮謹心有不忍,便和謝洛商量著,讓他帶去軍中獻給梁副將了,至于最后怎么樣?兮謹就不得而知了。
謝洛這次進山更讓兮謹高興的是,他給她帶回來了好幾種藥材,而且都是全須全尾地帶回來的。
兮謹看到謝洛從籮筐里拿出這些的時候,忍不住擁抱了他,樂得謝洛嘴半天沒合攏過。
兮謹問他是如何認識這些藥材的?謝洛直言是看了她制作的手札上的筆記。
兮謹再一次感嘆,謝洛真不愧是昔日京中人人稱道的才子,這領(lǐng)悟記憶能力就是好。
來了崖州后,謝洛已經(jīng)從她身上學(xué)會了不少的藥理知識了。
他說,好的夫妻是要相互成就,共同進步的,所以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他也開始每日喊她早起鍛煉。
他教她練扎馬步、射箭、使用匕首,她教他練八段錦、五禽戲。
兩人年紀輕輕,日子過得倒頗有些老夫老妻的意思。
兮謹將那些藥材種在院子里的第三日,院門外便迎來了一個男孩。
兮謹并不認得他,不過瞧著他粗布麻衣,眉眼間卻頗有幾分機靈勁,便問他有何事?
只見那男孩拿了一籃子?xùn)|西放在兮謹面前,小聲道:“這些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兮謹撿起籃子,翻看了一下,里面竟都是些藥材植株,“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這些?”
“我看你的院子里別的沒有,就只種著這些,我猜你喜歡這些東西!蹦泻⒌椭^,不敢直視兮謹。
兮謹聽了,十分高興:“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說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爺爺病了,病了好些日子了,你能去看看他嗎?”男孩小心翼翼地補充道,“我是聽村里的人說,你會看病!
“當(dāng)然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兮謹笑著問他。
“我叫趙稷,我爺爺叫我稷兒,你也可以這么叫!
男孩雖羞澀,口齒卻無比清晰,不由得令人心生好感。
“稷兒,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可愿意?”
兮謹看著眼前這個聰慧細膩的男孩,又看他采摘的藥材,植株完整,且都是她院子里有的,心底便生出了一個想法。
趙稷看著兮謹,見她神色真摯,并不像是把自己當(dāng)作無知小兒,就有些心動:“什么交易?”
“從今日起,你得空了就為我采摘藥材,我付你相應(yīng)的酬勞,你可愿意?”
趙稷抬起頭,眼底流露出一絲欣喜的光芒:“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彼蓻]空戲耍一個小男孩。
“那我愿意!壁w稷信心滿滿地同意道。
“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姐姐你說!壁w稷立刻改口稱兮謹為姐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應(yīng)你!
“不可以往深山跑,只可以在山腳下采藥,你每日早上來我這里拿藥材圖紙,找到了來交貨,當(dāng)場給你結(jié)算工錢,雨天除外!
兮謹深知深山的兇險,她可不想這么聰明伶俐的男孩出事。
“好。”稷兒一口答應(yīng)道。
從那以后,兮謹身邊就多了一個小藥童。
這日傍晚,兮謹便去了趙稷家里替她爺爺診病。
他爺爺并沒有什么大病,不過是一些年老體弱氣虛血虧之癥。
只是這病雖不大,想要調(diào)理卻也要費不少銀兩。
兮謹如實和稷兒說了他爺爺?shù)牟“Y,稷兒懂事地點了點頭,表示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他爺爺?shù)牟 ?br>
兮謹又把和趙稷的協(xié)議和他爺爺說了一遍,他爺爺當(dāng)即便點頭答應(yīng)了。
小孩流放崖州除了沒入罪籍,沒有人身自由外,其他是沒有限制的。
像趙稷這般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他一個人帶著稷兒和她姐姐兩人,原本還能靠他在軍中打制鐵器賺些微薄的工錢。
可是年前他突然摔了一跤,便開始體弱起來。
稷兒的姐姐為了撐起這個家,到作坊里沒日沒夜地縫制衣服賺工錢。
可那點工錢除了勉強圖個溫飽,便沒多余了。
稷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總是餓著肚子,可稷兒這年紀又不能服勞役賺工錢。
他正犯愁呢,如果能給兮謹做藥童,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