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張衛(wèi)東站在省委組織部小樓前，抬頭望著這座雖然不夠高大，卻有些莊嚴肅穆的建筑。初秋的陽光灑在他的肩頭，為他鍍上一層淡金色的輪廓。
“張?zhí)庨L來得真早�！苯M織部干部二處處長閆同輝從臺階上走下來，笑著伸出手。
張衛(wèi)東與他握手：“閆處，咱們又見面了。”
“跟我來吧，杜部長已經在等你了�！遍Z同輝引著張衛(wèi)東往里走，壓低聲音道，“聽說你要去三羊？那可是個硬骨頭�！�
張衛(wèi)東笑而不語。兩人乘電梯直達九樓，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紅木門后，就是組織部長杜維平的辦公室。
推門進去，杜維平正在批閱文件。見兩人進來，他摘下老花鏡，示意張衛(wèi)東坐下。
“衛(wèi)東同志，調令你已經知道了吧？”杜維平開門見山。
“是的，杜部長�！�
“公安部想讓你去江北省三羊市任公安局長。三羊市情況特殊，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現(xiàn)在提�！�
這里并沒有什么任命書。一般情況下，市公安局長是由市長提名，市人大常委會任命的。
但是，特殊情況下，省委組織部也可以直接任命。但是，新東省的組織部，卻沒有權力任命江北省的公安局長。
公安部也不能直接任命，而只能建議江北省委組織部，向有關部門傳達公安部的任職意見。
所以，杜部長在這里也只能向張衛(wèi)東口頭傳達部里的任職意見。
對于這個流程，張衛(wèi)東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也不計較。
但他卻需要親自帶人過去才行。
“杜部長，我需要帶兩個人過去�！�
“哦？”杜維平挑了挑眉，“哪兩個人？”
“花縣的副局長臧力力同志和省政法委的方媛同志。“張衛(wèi)東早有準備，“臧力力在刑偵方面經驗豐富，方媛熟悉執(zhí)法監(jiān)督工作，都是得力干將�！�
杜維平與閆同輝交換了一個眼神：“臧力力沒問題，但方媛是省政法委重點培養(yǎng)的干部……”
“杜部長，”張衛(wèi)東身體微微前傾，“三羊市局內部問題嚴重，我需要一個懂執(zhí)法監(jiān)督的幫手�！�
辦公室里一時沉默。杜維平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半晌才道：“好，我協(xié)調。還有什么？”
“我需要跨省辦案的權限�！睆埿l(wèi)東目光堅定，“三羊市的犯罪網絡很可能延伸到周邊省份�！�
這次杜維平沒有猶豫：“這個可以，我會跟公安部協(xié)調。還有什么？”
張衛(wèi)東搖搖頭：“暫時就這些�！�
“那好，”杜維平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張衛(wèi)東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衛(wèi)東啊，三羊市的情況比你想象的更復雜。記住，安全第一�！�
從組織部出來，張衛(wèi)東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臧力力發(fā)來的消息：
「東哥，查到一個重要情況。三羊市前任局長馬振濤的‘腦溢血’很可疑。他住院前曾給省廳發(fā)過一份加密報告，但被人截下了�！�
張衛(wèi)東瞇起眼睛，回復道：「報告內容？」
「關于三羊市局內部涉黑和保護傘的初步調查。最驚人的是，他懷疑周子明與當?shù)刈畲蠖緱n‘老K’有聯(lián)系�！�
張衛(wèi)東心頭一震。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與毒梟勾結？這要是真的，三羊市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繼續(xù)查，但務必小心。我們明天就出發(fā)�！�
剛放下手機，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來電顯示：方媛。
“張?zhí)�，聽說您點名要我跟著去三羊？”方媛的聲音透著幾分詫異。
“怎么，不愿意？”張衛(wèi)東輕笑，他沒想到杜部長通知這么快。
按照這個速度來判斷的話，杜部長似乎也沒有給方媛任何商量的余地。
從這一點來看，杜部長還是蠻支持自己的。
“不是……”方媛頓了頓，“只是沒想到您會選我。畢竟我們才共事不到一個月�！�
“我看過你的檔案�！睆埿l(wèi)東走向停車場，“你在渾江市紀委工作期間，曾單槍匹馬挖出一個腐敗窩案。我需要這樣的膽識�！�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謝謝張?zhí)幮湃�。我會準備好的�！?br>
掛斷電話，張衛(wèi)東剛拉開車門，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后視鏡里，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車窗貼著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張衛(wèi)東假裝沒注意，上車后立即撥通了齊悅的電話：“悅悅，你那邊有沒有異常？”
“沒有啊，怎么了？”齊悅正在省廳整理交接材料。
“剛才我感覺像是有人在跟蹤我。沒事，可能是我多疑了。你要注意安全啊�！睆埿l(wèi)東松了口氣，“晚上回家吃飯嗎？”
“恐怕不行，隊里有個案子要收尾�！饼R悅的聲音透著歉意，“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上午九點�！睆埿l(wèi)東看了眼后視鏡，那輛黑車已經不見了，“別擔心，力力和方媛都跟著去�！�
掛斷電話，張衛(wèi)東沒有立即發(fā)動車子。他打開一部探測儀——這是臧力力給他的反監(jiān)聽設備。屏幕上立即顯示出一個紅色警告：檢測到附近有竊聽裝置。
張衛(wèi)東眼神一冷。他慢慢檢查車內，最終在駕駛座下方的縫隙里找到一個微型發(fā)射器。
“動作真快……”張衛(wèi)東冷笑一聲，沒有拆除竊聽器，而是故意對著空氣說：“看來得提前出發(fā)了，改簽今晚的航班吧�！�
說完，他發(fā)動車子駛離省委大院。后視鏡里，那輛黑色轎車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了，遠遠地跟在后面。
張衛(wèi)東繞了幾條街，確認跟蹤后，直接開進了省公安廳大院。黑車在門口遲疑片刻，最終選擇離開。
齊悅接到丈夫電話匆匆下樓，看到張衛(wèi)東手里的竊聽器時，臉色瞬間變了：“誰干的？”
“不確定，但肯定跟三羊有關�！睆埿l(wèi)東沉聲道，“看來有人不希望我順利上任。”
“太危險了！”齊悅抓住丈夫的手臂，“我去跟爸說，這個任命不能接！”
張衛(wèi)東輕輕搖頭，握住妻子的手：“悅悅，從我踏入仕途那天起，就注定要與危險相伴。這次不過是明目張膽了些。”
“可是……”
“沒有可是。”張衛(wèi)東打斷她，“對方越是這樣，越說明三羊市有問題。我必須去。吳部長找到我，說明他對我有所期待，我不能讓他失望�！�
齊悅望著丈夫堅毅的側臉，知道再勸無用。她突然踮起腳尖，在張衛(wèi)東唇上重重一吻：“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傻瓜，”張衛(wèi)東輕撫她的長發(fā)，“我可是要當爸爸的人，怎么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當晚，張衛(wèi)東沒有回家，而是在省公安廳招待所住下。臧力力和方媛也被他叫來，三人開了個小型戰(zhàn)前會議。
“根據(jù)現(xiàn)有情報，三羊市局內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可信�！标傲α傞_一份名單，“這些人要么與當?shù)睾趷簞萘τ新?lián)系，要么直接就是保護傘�！�
張衛(wèi)東看向方媛：“你怎么看？”
方媛推了推黑框眼鏡：“既然內部出了那么大的問題，他們的財務肯定是混亂的。所以，我認為應該先從三羊市局的財務入手。”
“好，到了三羊，你重點查這個。”張衛(wèi)東點頭，“力力負責刑偵口的整頓，我親自對付周子明�！�
三人又討論了一些細節(jié)，直到凌晨才散會。張衛(wèi)東剛準備休息，手機突然亮起。是一條加密短信：
「張局長，三羊見。送你一份見面禮——你飛機上的乘務長是‘老K’的人�！�
張衛(wèi)東瞳孔驟縮。對方連他的航班信息都掌握了？他立即回復：「你是誰？」
「一個希望三羊變好的人�！�
張衛(wèi)東盯著這條信息看了許久，突然笑了�？磥砣蚴胁⒎氰F板一塊，敵人內部也有裂縫。
這或許就是突破口。
次日清晨，張衛(wèi)東三人 取消了航班，改乘火車前往三羊市。站臺上，齊悅紅著眼眶與丈夫告別。
“每周至少三次電話�！彼е齑秸f，“少一次我就殺過去�！�
張衛(wèi)東笑著點頭，最后擁抱了妻子一下，轉身登上列車。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三羊市，這個讓無數(shù)警察折戟沉沙的地方，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而張衛(wèi)東不知道的是，此時三羊市公安局會議室里，一場關于他的特別會議正在進行。坐在首位的政法委書記周子明掐滅煙頭，對滿屋子警官冷笑道：
“聽說新來的局長很能干？那就讓我們好好‘歡迎’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