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寒扶額,他只是想給姜宛一份尊重,沒想到都那么難。
可想而知,他以前的品性在姜宛眼中有多么惡劣。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擁著姜宛上了馬車。
他們早上早早就離開了京城,因此姜宛并不知道,就在這一日的早朝上,皇帝趙鈞親自殿試。
皇城巍峨,秦溫謹穿著一身布衣,氣宇軒昂,不卑不亢,和另外兩名男子一同走入大殿。
其風(fēng)姿令所有的大臣們都側(cè)目不已。
一個時辰后,趙鈞當場點了今科狀元郎,令他身披紅花,打馬游街。
當秦溫謹走出巍峨宮墻時,便已經(jīng)名動京城。
可惜姜宛此時已經(jīng)離開,并未見到此等盛況。
她更不知道,這是顧青寒特意安排的。
顧青寒就是不想叫姜宛看到秦溫謹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害怕姜宛越發(fā)為之傾倒。
本來他在姜宛的心目中就沒有什么位置,如果知道秦溫謹成為今科狀元,只怕自己更加的沒有一席之地了。
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就算他不是姜宛最好的選擇,不是姜宛最愛的人。
但因為他愛著姜宛,所以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姜宛留在自己的身邊。
哪怕動些心機,用些手段,也要達成目的。
馬車出了京城后,一路往北。
經(jīng)過三四日的長途跋涉,總算是到達了漳州。
望著城墻上大大的兩個篆體字,姜宛心潮澎湃,眼眶濕潤。
她和弟弟分別有多久了?足足有七八個月了吧。
分別時弟弟還只是一個小蘿卜頭子,抱著她的大腿,糯糯的喚姐姐。
每天晚上還需要她哄著騙著,唱著兒歌才肯入睡。
那么小的一個人兒,還沒有桌子高,就落在江氏夫婦那對黑心爛肚腸的人手里,不知遭了多少罪。
顧青寒擁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笑著安慰。
“我派了專門的人照顧小初,那些人把小初照顧得很好,據(jù)說那孩子長高了,也長胖了,胃口特別好,又能吃又能睡,你見了肯定會大吃一驚。”
姜宛擦了把淚,目露感激之色:“奴婢多謝主子爺!
她的這一句感謝真心實意,確實,如果沒有顧青寒的話,小初真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將來顧青寒的這一份恩情,她是必定要報答的。
城門口早已有人站在那里等著迎接。
見了顧青寒的馬車立刻上前,雙手抱拳,畢恭畢敬。
“屬下阿杜,見過主子!
“嗯,”顧青寒點點頭:“人在哪里?帶我們過去!
“主子爺請隨屬下來。”
阿杜騎著馬在前面帶路,幾輛馬車咕嚕嚕行駛在他的后面。
漳州城并不大,街道窄小陳舊,百姓穿戴的也比較破爛。
想來江氏夫婦沒安好心,把一個小小的孩童丟在這里,就是想叫他死。
走過最熱鬧的街區(qū)后,阿杜終于在一扇門前停下。
“主子,姜小公子就在里面!
姜宛激動的不能自已,幾乎是立刻撩開車簾就往下跳。
奈何她太急切了,竟然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到,整個人都朝車下?lián)溥^去。
眼見的臉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她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支有力的臂膀及時撈住了她的腰肢,耳邊是顧青寒略帶埋怨嗓聲。
“你呀,走路也不說小心一點,萬一摔了臉怎么辦?”
姜宛站穩(wěn)腳跟,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便跌跌撞撞撲到門前,顫抖著雙手推開了木門。
院子并不大,但是勝在干凈整潔,左面種著一片青菜,右面養(yǎng)著一群雞鴨。
一名老婦人坐在院子里,正在漿洗衣裳,她的面前蹲著個小小的孩童,伸著兩條細瘦的胳膊,在水里不停的撥弄,咯咯咯的笑著,清脆的笑聲傳遍了整個院子。
老婦人慈祥和藹,微笑看著孩童,嘴里時不時說兩句話。
“好啦好啦,天氣冷,小公子不要貪玩,萬一著了涼怎么辦?”
“沒事,就算我生病你也會照顧我,對不對?”
孩童歪著腦袋,一派天真無邪。
姜宛的角度能看到他圓圓的烏黑眼眸,高高的鼻梁和粉潤潤的小嘴。
相貌和姜宛有八成相似,卻又比她多了幾分英氣。
姜宛眼中瞬間盈滿淚水,張了張嘴,竟然發(fā)不出聲。
阿杜解釋:“主子,姜娘子,這位是屬下特意請來照顧小公子的老嬤嬤,她對小公子盡心盡力,小公子很喜歡她!
院子里的兩個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起轉(zhuǎn)過頭來。
小初愣怔了幾秒,眼睛越睜越大,最后驚喜的跳起來:“阿姐!阿姐真的是你嗎?我想死你了!”
小小的身體宛如炮彈般飛奔過來,一頭撲入姜宛懷中,死死摟著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
姜宛也緊緊抱住懷里的小人兒,淚流滿面。
“小初對不起,姐姐這么晚才來看你,讓你受苦了。”
“沒有,小初沒有受苦,他們都對小初很好。”
姜初伸出手不停的給姜宛擦眼淚:“姐姐你別哭了,我真的沒有受罪,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也吃胖了,阿杜叔叔教我拳腳功夫,我胳膊上還長肌肉了呢,你看看,真不騙你!
他一邊說還一邊捋起衣袖,露出細細的胳膊,拼命握緊拳頭,指著上臂那一點點小小的鼓包,得意洋洋。
“阿杜叔叔說我是練武的奇才,他要把我教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已經(jīng)在心里對著爹娘發(fā)過誓了,等我將來長大要上戰(zhàn)場殺敵,保家衛(wèi)國!
他的臉上滿是堅毅,奶聲奶氣的聲音卻說著豪言壯語。
姜宛忍不住噗嗤笑了:“你倒是有雄心壯志,可看看你的小身板,風(fēng)吹一吹就倒。如果將來想要保家衛(wèi)國,現(xiàn)在就該好好吃飯!
在路上,她曾經(jīng)向阿杜細細打問過弟弟的飲食起居。
阿杜說小初別的都好,就是有些挑食。
姜初忍不住小聲嘟囔:“可是青菜真的很難吃,我就是想吃肉……”
“不行,”姜宛滿臉嚴肅:“你要想把身體長好,就必須什么都吃,不然將來長成一棵豆芽菜,連做伙頭軍人家都不收你!
姜初有些不服氣:“我多吃一些肉,應(yīng)該將來長大會更有力氣才對,怎么可能變成豆芽菜?”
姜宛嘆口氣,剛要解釋原因,顧青寒已經(jīng)伸手從她懷里把小東西接過來,用手臂掂了掂他的分量,嗤笑一聲。
“小蘿卜頭,你這小身板,我只要伸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戳出去十幾丈遠。”
姜初烏溜溜的眼珠看著他,滿臉好奇:“你是誰?憑什么這么看不起我?”
他雖然只有四五歲,但勝負欲卻強的不得了。
“我啊,我是你未來的姐夫!
顧青寒笑瞇瞇的觀察著姜宛的表情,見她只是嗔怪的瞪了自己一眼,于是哈哈一笑。
“姐夫?你是干什么的?家住哪兒?有沒有爹娘妹妹?他們好相處嗎?會不會欺負我姐姐?”
小家伙人不大,但口齒伶俐,思路清晰,頗有些小大人的模樣。
問完之后,小小的眉頭皺了皺,自言自語的嘀咕。
“可是不對呀,我姐夫不應(yīng)該是秦大哥嗎?他和我姐姐青梅竹馬,我爹娘和秦大哥的爹娘都已經(jīng)說好了,等過了今年就給他們辦婚禮,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顧青寒的一張臉頓時黑了,這小屁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眼見的姜宛神情黯淡,眉目間隱隱約約流露出一抹悲傷。
顧青寒瞬間急了,趕緊搶在姜宛開口之前說道。
“你別管那么多,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你現(xiàn)在的姐夫就是我,只能是我,除了我還是我!”
如果他以后不能娶姜宛做正妻,那就不娶妻子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