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里住的全都是皇親國戚,朝廷重臣,更別說還有大晉國至高無上的皇帝及皇后娘娘。
顧家兄弟二人就算再心焦,也不敢展開太大的行動。
萬一驚擾圣駕,不只是他們,恐怕整個長寧侯府都要受到牽連。
姜宛失蹤之事,到這里徹底陷入僵局。
兩人心情都很不好,沿著一條小徑慢慢行走,偶爾交換兩句意見,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后山的小溪邊。
清粼粼的溪水里,有兩只猴子在洗澡。
看到人來并不慌張,而是快速游上岸,朝著兩個人伸手討要食物。
顧青裴摸了摸荷包,有些歉意的搖搖頭,“沒有!
猴子似乎聽懂了,吱吱吱,尖叫幾聲,一前一后上了樹。
顧青寒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突然想起什么,唇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
“前幾日,我們還在這里見了慧遠大師。她那人善良的發(fā)蠢,有兩只猴子向她乞食,她用手帕托著點心給猴子吃,結果連帕子都一起被搶走了!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姜宛。
“猴子?”
顧青裴沉吟著,扭頭吩咐青松:“把咱們收集的毛發(fā)拿出來!
青松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那玩意兒干嘛,但還是趕緊從懷里掏出,雙手放到顧青裴手心。
顧青裴取出,在指尖捻了捻,又走到樹下,尋找到一縷從猴子身上脫落下的毛發(fā),進行比對。
“大哥,難道抓走小宛兒的,是猴子?”
顧青寒無比震驚,簡直不敢置信。
怪不得能夠無聲無息的擄走姜宛,搞了半天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動物。
顧青裴點頭,神色沉重,“嗯。”
頓了頓又補充,“如此,看來早有預謀!
顧青寒大腦飛速運轉,“也就是說,上次小宛兒帕子被搶,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他們用帕子上的氣味訓練猴子,然后讓猴子順著這股氣味再把小宛兒偷走……是什么人,要如此大費周章?”
顧青裴慢慢吐出兩個字,“滕王!
因為他知道,滕王手下有一個擅長馴猴的異人,專門訓練猴子,為滕王做一些人類無法做到的事。
也只有他,會因為姜宛傾城的美貌,而如此變態(tài)。
顧青寒心頭巨顫。滕王?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搗毀滕王一個據(jù)點時,從里面發(fā)現(xiàn)大量被他虐待致死的少女尸體。
還有割去雙乳,宛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綠枝。
如果滕王擄走姜宛確實是為了享受,那么,那個死變態(tài)會不會把這些手段一一加諸于在姜宛身上……
顧青寒實在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他現(xiàn)在要做的,只能是盡快把姜宛找回來,哪怕讓她少受一些罪也好。
顧青寒眸色沉沉,破釜沉舟般吩咐長山。
“長山,你去傳令,挑十名黑甲衛(wèi)來這里集合。”
長山面色微變,“主子,黑甲衛(wèi)是陛下留給你對付滕王逆黨的……不如,改用暗衛(wèi)所的人。”
若是私自調度黑甲衛(wèi)去做別的事情,萬一叫陛下知道,極有可能會對他嚴厲懲處。
顧青寒苦笑,“暗衛(wèi)所沒有追蹤犬!
找人,最快最便捷的方法,莫過于使用嗅覺最為靈敏的犬類。
更何況,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在尋找姜宛這件事上。
現(xiàn)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能不能將滕王逆黨一網打盡,就看這幾日的戰(zhàn)況。
他不能自私到為了姜宛一人,而打亂所有計劃。
顧青裴一直靜默無聲,此時突然開口,嗓音淡漠的仿佛在同他討論今日的天氣是否會下雨。
“假如,滕王抓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逼你就范呢?”
顧青寒一愣,臉色逐漸難看。
作為絞殺滕王余孽的主力,顧青寒一直沖鋒在第一線。
就是為了將來論功行賞時,陛下好名正言順的對他大肆封賞。
這是他踏入仕途極其重要的一步。
滕王已經被逼到退無可退,瘋狂反彈的地步。
抓走姜宛以她做要挾,想要逼自己反水,也并非不可能。
顧青裴不等他回答,又逼近一步。
“如果她的命就懸在你手里,你會做何選擇?”
顧青寒張了張嘴,面色蒼白。
顧青裴目光微冷,已經知道了他未出口的答案。
在仕途和姜宛之間,他的選擇大概率是前者。
也對,女人沒有了可以再找。
攀附權勢的機會卻很少很少。
顧青寒嗓音酸澀,“我會盡力救她……可是,長寧侯府更重要!
顧青裴垂下眼睛,輕輕笑了笑,“我懂!
如果這種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他的選擇難道不是和弟弟一樣嗎?
大家族培養(yǎng)出來的接班人,有著根深蒂固的大局觀。
必要時候連自己的個人愛好和利益都能犧牲,更何況只是犧牲一名無足輕重的女人?
所以,他有什么資格生氣?他和弟弟本質上都是同一種人。
顧青裴輕輕轉動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聲下令。
“青松,拿我的手令,去京兆府借二十名衙役,和四只追蹤犬!
從衣袖里取出一摞銀票,每張面值都是一百兩,粗略估計不低于三四千兩。
“這是費用,告訴他,我要最好的!
青松眼角狠狠跳了跳
他跟隨顧青裴三四年,從不曾見他為了自己的私事動用一星半點的公共資源,公私分明到讓人發(fā)指的地步。
如今居然又出銀子,又使用手令。
乖乖,姜娘子在大公子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
青松不敢怠慢,急忙接了東西,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寺廟。
顧青寒也打起精神,告訴長山。
“你去地牢里提出綠枝,咱們雙管齊下,把握應該更大一些!
長山點點頭,也轉身快速離去。
有錢果然能使鬼推磨,京兆府尹捏著那些銀票,臉都快笑爛了,二話不說就把人員和狗都配備齊全,讓青松帶回去交給顧青裴。
不多時,長山也拎著半死不活的綠枝來到后山。
“喂,你不是說你識得滕王的老巢嗎?”
顧青寒踢了踢綠枝。
此時的綠枝已經丑得像鬼,再也沒有了半分爭強好勝的心思。
她喏喏,“他們帶我走的不是這條路……”
顧青寒極其不耐煩,“是哪條?快點說!”
綠枝顫顫巍巍,舉起胳膊,“那邊!
蘭姨娘哄著她,把她送給滕王糟蹋折辱時,確實走過一條山路。
“你帶人兵分四路,我和她去那邊!
顧青裴突然開口,一錘定音。
顧青寒想了想,“也好,搜索的面積大一些,說不定找到人的可行性也多一些!
顧青裴淡淡頷首,“你小心!
轉身,頭也不回朝那邊走去。
青松順手拎起綠枝的后頸,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