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秋眉頭緊皺，“應該不會吧？前頭不是有潤芽和兩個侍衛(wèi)守著嗎？”
“不管有沒有人，我都得走了。”
盧敏慌慌張張整理了幾下鬢發(fā)，倉促檢查過衣裙，邁步向外跑去。
“敏兒，你等等我！”
林秋勝急忙追上，依依不舍。
“我?guī)煾捣酱笕蹇垂艿奈覀兏裢鈬�，輕易不許我們外出。敏兒，你幾時有空？我可以用爹娘做借口，再見一見你……”
“明日申時，還是這里。”
盧敏頭也不回，兩人漸行漸遠，終于沒了蹤影。
林勝秋竟然也是方大儒的弟子？
姜宛一邊揉捏著酸痛的手臂，一邊慢慢思索。
直到樹林中響起一道低低的呼喚：“姜娘子，姜娘子……你在嗎？”
姜宛急忙回應：“我在這里。”
又是一陣悉悉嗦嗦的腳步聲，柳條下露出淺霧又驚又喜的臉。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姜娘子，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她伸出雙臂接住從樹干上滑下來的姜宛，驚奇又好笑。
“沒想到你看著柔柔弱弱，好像紙糊的美人燈籠，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爬起樹來動作倒是伶俐，害得我擔心死了�！�
姜宛放下裙擺，拍拍灰塵，笑著問。
“是你把他們兩個人嚇跑的吧？”
“嗯，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本想來這里看看，偏偏他們兩個人……嘖！”
淺霧小臉一紅，半羞半惱：“摟作一團，啃的那么狂熱，我實在等不得，只好搞出點動靜，讓他們趕快離開�！�
這個形容好貼切，姜宛忍不住笑出聲。
可等她邁開腿走了兩步路，立刻呲牙咧嘴。
“嘶！腿好疼，僵住了�！�
“你說你摘柳枝就好好摘，爬到樹上去做什么？”
淺霧蹲下身，拍了拍自己柔弱的肩膀。
“上來，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等你回去天就黑了，別看我瘦，我力氣可不小，快點快點，別啰嗦�！�
姜宛抿了抿唇，退后一步，“那你扶著我�！�
無論如何，她也不愿意讓一個小姑娘家背她回去。
淺霧拗不過她，只能把柳枝和花朵捆扎好，一手拎著，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慢慢走回去。
院子里只留守了幾名下人，十分安靜。
兩人洗漱過后，換了衣裳，姜宛坐在窗下教淺霧怎么編花籃。
淺霧學的專心致志，姜宛幾番猶豫，最終開口詢問。
“你……知不知道最近主子爺做什么去了？”
淺霧老實搖頭：“不清楚�！�
“哦�！�
姜宛咬咬唇，不再說話。
同時心中自嘲，淺霧是顧青寒派來保護自己的不假，但她更是顧青寒的心腹。
她怎么就癡心妄想到，打算從淺霧嘴里得到顧青寒的行蹤。
只是……
有一件事她必須要去做，哪怕被拒絕，被羞辱，她也一定要試一試。
不然，她一定會后悔很久很久。
夜幕漸漸降臨。
京城一處十分幽僻的小巷。
顧青寒揮刀，斬下最后一顆賊人的頭顱。
鮮血飛濺，給他本來就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的衣袍上，又濺了一抹污濁。
他伸出拇指，擦掉臉上的血痕，啐出一口血腥氣，用賊人的衣裳蹭去長劍上的血水，面無表情跨過尚且在地上滴溜溜打轉(zhuǎn)的頭顱，走進敞開的院門。
“情況怎樣？”
墨衣匆匆迎上來，搖了搖頭：“這里依舊不是滕王的老巢，這個老東西，當真是狡兔三窟。”
顧青寒擰了擰眉：“可線人說，他確實在此處見到過滕王的身影�！�
墨衣沉吟：“要么是他看錯了，要么是滕王聞訊逃走了�？傊@趟沒有得到想收獲的成果�！�
顧青寒挑唇一笑：“沒事，他現(xiàn)在就是一只喪家之犬，四處亂竄。只要咱們加把勁，總有一日會逼得他現(xiàn)出原形�！�
這時，一名侍衛(wèi)走過來稟報。
“二位大人，我們在屋子里找到了四五個少女，都氣息奄奄，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大人要審一審嗎？”
顧青寒點頭：“嗯，都拖出來。”
不過片刻，四個傷痕累累的少女就被扔在了院子里。
顧青寒和墨衣都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
“搜身，”顧青寒冷漠吩咐，“一人再杖二十�！�
沒有人敢保證，這四個少女當中未曾混進去滕王的暗線。
“大人，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四個人全都眼露恐懼，拼命求饒。
其中一人四肢俱斷，像條蟲子般在地上蠕動，一邊朝著顧青寒挪移，一邊又哭又喊。
“主子爺，奴婢是綠枝，是曾經(jīng)伺候過你的丫頭，求爺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綠枝被蘭姨娘哄出侯府，送給滕王，受盡了非人的折磨，雙乳被割，四肢砸斷，從頭到腳沒有一塊好肉。
此時后悔的痛哭流涕，只盼著顧青寒能看在從前的一點情分上，把她從這個魔窟里救出去。
顧青寒冷冷盯著這條仿佛肉蟲子般的女人，在她靠近自己時，毫不留情一腳把她踹飛出去。
然后惡心的把腳尖在地上蹭了蹭。
好臟！他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她，”顧青寒薄唇輕啟，冷冷吐出兩個字：“殺了�！�
“不要！”
綠枝驚恐的眼珠爆凸，她茍延殘喘到現(xiàn)在，就是想活下去。
“主子爺不是在找滕王嗎？奴婢知道他的下落！”
空氣一瞬凝滯。
墨衣攔住準備動手的侍衛(wèi)，嗓音冰冷。
“好，給你個機會，若敢撒謊，凌遲處死！”
綠枝大口的喘著粗氣，無比慶幸自己有著極強的方向感，以及過目不忘的本領。
“只要你們答應讓奴婢活著，奴婢愿意帶你們?nèi)フ译��！?br>
墨衣看一眼顧青寒，見他微微頷首，開口道。
“帶下去，讓人為她療傷�！�
“嗚嗚嗚，多謝公子，多謝主子�！�
綠枝劫后余生，痛哭流涕。
半個時辰后，小巷內(nèi)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看不出任何殺戮過的痕跡。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顧青寒和墨衣翻身上馬，拱手拜別，各自離開。
此時，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空氣中傳來各種各樣的香味。
顧青寒摸了摸肚子才想起，他只在早晨急匆匆地吃了口餅子，就一直蹲守在巷子附近。
方才又經(jīng)歷過一番廝殺，早已是饑腸轆轆。
索性隨意在一處攤位前停下，要了兩碗豆花和幾張蔥油餅，讓長山跟他一起坐下來吃。
大街上彌漫著濃濃的煙火氣息，讓顧青寒恍惚覺得，他從地獄爬到了人間。
他摸了摸衣袖里的一枚銀簪，想象著把它插進那個小女人發(fā)髻間，她嬌媚的模樣，唇邊不由得浮現(xiàn)一抹笑意。
“走，回侯府�！�
顧青寒起身，利落上馬。
長山趕緊掏出幾枚銅板放在桌子上，緊隨其后。
“主子，為什么不去寺廟？”
風中傳來顧青寒清冷的聲音：“滿身血腥，也不怕沖撞了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