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走走停停,顧青寒總是有事不知去向。
不過從他和墨衣斷斷續(xù)續(xù)的談話中,姜宛也聽出了個大概。
和顧青寒接頭的這支隊伍隸屬于當(dāng)今圣上,乃是經(jīng)過秘密訓(xùn)練,用以保護(hù)圣上的玄甲衛(wèi)。
而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保護(hù)京都城的第一道隘口,據(jù)說那里有滕王設(shè)下的最大暗樁,極難拔除。
姜宛不懂這些,聽一聽也就罷了。
不過讓姜宛最心驚膽戰(zhàn)的地方是,顧青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叮囑她,讓她老老實實待在馬車中,不要亂跑。
即使他待在她的身邊,也時不時會有官兵上前和他耳語。
這些人一個個身上都帶著濃重的煞氣和血腥味,偶爾鎧甲上還濺著斑駁的血痕。
看的姜宛膽戰(zhàn)心驚,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小團(tuán),讓顧青寒裝進(jìn)衣兜里。
這日傍晚,大隊人馬在一處荒郊野嶺停下,開始埋灶做飯。
顧青寒照例蹤影皆無。
姜宛坐車坐的渾身麻木僵硬,實在困乏的受不了,決定趁著沒有人注意,下車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活動一下筋骨。
她怕被人瞧到,就繞到邊上,專挑有人,卻又比較偏僻的地方走。
此處地勢開闊,開著大片大片黃色的野花,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花叢里上下翻飛,景色竟然相當(dāng)優(yōu)美。
姜宛迎著輕柔的晚風(fēng),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密林中,正準(zhǔn)備用袖子兜幾只螢火蟲回去。
突然!
“。
密林中傳出一聲突兀的慘叫,凄厲高亢,令人毛骨悚然。
姜宛當(dāng)時就嚇軟了腿,心頭浮現(xiàn)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可是還不等她轉(zhuǎn)身,身后就抵上來一柄鋒利的刀刃。
一名玄甲衛(wèi)像鬼魅般貼在了她的后背,殺氣騰騰。
姜宛一點都不懷疑,自己但凡有一絲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一刀捅入自己的身體。
在這樣的脅迫下,姜宛只能流著淚看向密林中央。
那里燃著一堆熊熊烈火,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被吊在木樁子上,整張臉已經(jīng)被打的辨認(rèn)不出本來面目。
顧青寒笑得又陰又狠,宛若地獄爬出來的羅剎,從火堆里提起燒紅了的烙鐵。
滋啦!燙在男人的胸口。
“。!”
男人痛苦的臉型扭曲,張嘴又是一聲慘叫。
“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我真的已經(jīng)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
一旁站著的墨衣滿臉悲憤,手起刀落。
噗呲!匕首插入男人胸口,眼眶猩紅。
“畜牲,萬萬沒想到內(nèi)鬼竟然就是你!你害死了我們那么多兄弟,讓你死的這么痛快真是便宜你了!”
鮮血帶著汩汩白沫從刀口處噴涌而出,紅的異常耀眼。
他身為醫(yī)者,自然最知道怎么樣才能讓人死得更痛苦。
果然,男人眼珠瞠大,身子不停的痙攣扭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斷氣。
姜宛親眼目睹這樣一場殘酷的殺戮,再也顧不得后頭有沒有危險,捂著胸口不停的干嘔,差點把腸子都吐出來。
好可怕!
她寧愿自剜雙目,也不想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
身后人對她的反應(yīng)萬分嫌棄,提著她的腰,便把她丟到了場地中央。
顧青寒滿身戾氣,眉頭緊擰,淡淡瞥了趴在地上仍舊吐得昏天地暗的小女人一眼,低聲呵斥。
“誰許你到處亂跑的?趕緊滾回你的馬車上去!”
真是個嬌氣包,要不是害怕兩軍對壘時,再像上次那樣突然毒發(fā),他才懶得帶這么個累贅。
姜宛如聞大赦,手腳并用往起爬。
奈何她已經(jīng)嚇破了膽,試了好幾次,軟的連爬都爬不動。
顧青寒冷冷看了片刻,實在看不過眼,上前提起她的腰帶,就仿佛拎著一只小雞仔,大步回到馬車前,隨手就將她丟了進(jìn)去。
留下一句極不耐煩的話:“再敢亂跑,打斷你的腿!
便又轉(zhuǎn)身離去。
姜宛縮在角落哆嗦了好久,才半跪在軟榻前,頭枕著雙臂沉沉睡去。
這一夜,她做了諸多噩夢。
夢里的她在黑暗中倉皇無措的四處逃竄,只覺得黑暗中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探著她,每一雙都閃爍著邪惡的光。
她拼盡全力奔跑,好容易跑到黑暗盡頭,看到了前方隱約的光亮,一張臉便帶著陰冷的笑容,出現(xiàn)眼前。
手中的匕首在悠悠月色下泛著冰冷的光芒。
“想逃?那爺就卸了你的胳膊和腿,把你變成人彘,好不好?”
“不!不要!”
姜宛尖叫著,霍然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全身浸滿冷汗。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火焰燃燒時發(fā)出的嗶剝聲。
她捂著怦怦狂跳的心臟,抱著膝蓋,窩在角落里,坐到黎明才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直捱到午時,顧青寒才帶著滿身疲憊回來。
不由分說捏起她的手指一口咬破,咕咚咕咚吸食了足有一刻鐘的血,才滿足的丟開手。
姜宛一聲不吭,用手帕包裹住破損的手指,又乖乖的坐回原處。
顧青寒看著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心中難得浮上一絲愧疚。
“你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
姜宛微微一愣,遲疑著點了點頭:“嗯,總在車上坐著,奴婢……都快悶出病了!
這一次行軍,不知要耽擱多久,既然主子爺發(fā)問,她也沒打算過分委屈自己。
顧青寒想了想,起身下了馬車。
再回來時,寬厚的大掌上托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這是他們打獵時獵得的,你養(yǎng)著玩吧,路上解解悶!
兔兒白毛紅眼睛,小小一團(tuán)臥在掌心,可愛到人的心都要萌化了。
姜宛急忙接過來,低落的心情瞬間化為烏有,嘴角上揚(yáng),將小兔子小心翼翼捧在胸前,親了又親。
小兔子往她懷里拱了拱,她突然皺起纖細(xì)的眉頭,悶哼一聲。
顧青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兔兒咬你了?”
姜宛搖搖頭,雙頰緋紅,嗓音細(xì)軟中帶著幾分哭腔。
“這里……疼……忘記給主子爺擠乳汁了。”
顧青寒視線落到她的胸前,果然發(fā)現(xiàn)那里濡濕了一片。
他不由得好奇:“你的乳汁分泌總是這般準(zhǔn)時嗎?”
姜宛的臉更紅了,羞恥的點了點頭。
顧青寒指指茶杯:“擠到這里吧!
起身跳下馬車。
姜宛把小兔子攏到袖子里,拿起茶杯洗了好幾次,才背著身子,解開肚兜,將飽脹的乳汁擠入杯里。
片刻后,顧青寒回來,手里竟然端了一盆羊肉。
姜宛腸胃弱,平常并不愛吃這些,但今日腹內(nèi)實在饑餓,竟然一口氣吃了半盆。
撫著圓鼓鼓的肚子,長長舒了口氣。
顧青寒覺得姜宛很有些意思,尋常女子看過昨夜那一場殺戮,就算不被嚇病,至少也要精神恍惚好幾日。
她可倒好,能吃能睡。
他該不該贊她一聲心理素質(zhì)著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