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劍王城二位武尊念叨許久的青山劍派,已經在江湖沉寂許久了。
從地脈迸發(fā)到現(xiàn)在,在天地劍門出世到本草靈境。
就連仙山,本來還有不少門派覬覦,散修們更是猶如魚群一般,想盡辦法靠近仙山。
可惜仙山外的定冥海,直接謝絕弱者靠近。
種種天地機緣,其余劍宗,一個個都想著喝點湯。
昔年最喜歡在江湖上出風頭的青山劍派,此刻卻詭異的安靜。
當下的青山劍派,才有了幾分青山靜幽的韻味。
天空有仙鶴飛過,在青山劍派最高的山上,白云被仙鶴扇動的翅膀揮散。
山巔上的景色,有些駭人。
婦人靜靜的端坐于石桌旁,手中緊緊牽著一尊枯骨的手。
枯骨之上,腐朽的意味愈發(fā)深重。
“你...一定可以的!
婦人握住了手,試圖將手心中的溫度,傳給枯骨。
......
心境之中,原本年輕的君子劍,變回了那個重名好利的周宗主。
在其身旁,左邊是年輕的君子劍,右邊是當年的狠官果敢。
此刻,漫天風雪,化為了曦光微亮。
清澈的暖光打在身上,周宗主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人的一生,對錯皆有,只有對是不現(xiàn)實的。
君子劍深諳此理,但...他過不去。
此刻,自己是否在為所謂的力量,而欺瞞自己本心?
得到了力量,庇護宗門,是對是錯?
庇護門人,自然無可指摘。
但此舉,要與皇朝作對,亦是與天下蒼生作對。
這與自己當年,害了果敢,有何分別?
或許,唯一的解法,是殺了風凡。
只要沒有風凡,沒有青帝傳承,青山劍派就可以與皇朝交好,從而存續(xù)。
但,青山劍派當年沒有武尊坐鎮(zhèn),是青凡庇護。
自己當年,道心半廢,也是青凡尋上門,讓自己更進一步。
其對自己來說,亦師亦友。
弒師之輩,何稱君子?
武者,就是在不斷鍛打自己的道心之中,領悟更深的天地之理,與審視自身武道。
心性有缺之人,成就注定不會太高。
心與身互為表里,強大的內心,才能讓體魄磅礴,進而容納天地。
三道身影之中,原本周宗主那陰翳的眉眼,此刻卻被釋然所取代。
他一生拿起太多,君子、宗主這些虛名,追求門派地位,強求白蓮教的至寶,卻害的弟子慘死。
他這一生,放下太少。
放不下名,舍不下利。
此刻,他想放下了。
周宗主想到這里,面前的曦光,漸漸下沉,夜幕高掛天穹。
中心的身影,緩緩閉上眼。
肩膀傳來的力道,打斷了周宗主。
周宗主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君子劍。
“不要逃避。”
君子劍看著宗主,微微搖頭。
宗主愣了一下。
“當年,我逃避了,所以光風霽月的我死了!
“只留下一副只懂名利的軀殼!
“現(xiàn)在,你逃避了,那些相信你的弟子,會死!
“還有,她的溫度,還在你的手掌靜靜留存!
微風吹起,君子劍的大氅被吹拂,曦光重新出現(xiàn)。
“你說得對!
周宗主聞言,心中一股氣,開始翻涌。
宗主與君子相視一眼,手中都浮現(xiàn)了一柄古樸的鐵劍。
這是人生的第一柄劍,名為初心。
長劍同時斬出,劍鋒劃過彼此的脖頸,血花飛濺。
兩道身影,彼此融合。
人生,最基礎,卻也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接納自己。
相信自己沒那么好,但也沒那么壞。
沒有人是完美的,也很少有人,真正十惡不赦,對于武者來說,這一點更為重要。
一旦不接受自己的缺陷,便可能滋生心魔。
身影漸漸合一,原本白雪皚皚的高山,風雪消融。
楓葉,從樹梢落下,由冬化秋,卻不代表成功。
周冷禪,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溫度,慢慢撫上自己的心口。
接納了自己,不代表他就問心無愧了。
天地合一,卻缺人心。
“我不恨你。”
右邊,果敢似是看戲看夠了,忽然輕笑說道。
周冷禪轉過頭,看著熟悉的身影,有些不可置信。
此刻的果敢,身上有淡金色的光澤閃爍。
這不是心魔果敢。
而是故人。
君子劍多年積累下來的功德,換取一絲地脈,重見故人。
“如果你是宵小之輩,我會恨你!
“但你不是,不要墮落,就夠了!
“成功讓故土百姓不再受苦,我便滿足了!
“真要讓我繼續(xù)在腐爛的朝廷干下去,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們自號君子的,都這么喜歡折磨自己的內心嗎?”
“還有,能別在心里一直想我嗎?”
“我不是龍陽,你這樣,很惡心!
果敢看著周冷禪這副樣子,重重出了一拳,捶在了他的心口上,笑罵道。
“好了,我們恩怨已清!
果敢收回拳頭,揮了揮衣袖。
他所出手的地方,正是當年周冷禪對自己一掌襲來之處。
周冷禪看著面前之人,一時失語。
不管懺悔多少次,折磨自己內心多久,終歸只是,自我感動,惺惺作態(tài)。
再大的贖罪,也不如...受害者一句真心實意的原諒。
秋季的落葉,緩緩落于地面。
這一次,來的不再是寒風。
翠綠的樹葉,映照著屬于盛夏的驕陽。
“去吧,像我保護故土一般,去庇護自己的宗門!
果敢的身影漸漸消失,看著君子劍,面容漸漸模糊。
在盛夏之中,和解。
逆生為春,猶未可知。
周冷禪伸出手,看著漸漸消失的果敢...與自己的心魔。
盛夏之中,山巔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身影。
天地人三合,周冷禪感受著手背傳來的溫度,握住了面前的虛空。
潔白的君子劍,從虛空浮現(xiàn)。
純金色的劍柄,閃爍著儒氣。
周冷禪猛得握住劍柄,接受新生,拔劍出鞘。
隨著一聲清脆的劍鳴,風雪...散了。
外界
原本的枯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重新長出了血肉。
枯骨的右手一翻,與婦人之手,十指相扣。
劍意橫掃四面八方,青山劍派,瞬間化為了文氣圣地。
“他成功了!
青凡看著禁地方向,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
“所以,加快修煉的速度!
青凡內心,威嚴之中,略帶不滿的聲音在腦;厥,如洪鐘大呂。
“你真不是人皇后裔?”
青凡有些不死心,如果青帝是人皇后裔,他可以找軒轅氏治一治青帝。
“不是,白帝黑帝也并非人皇后裔!
“白帝是妖帝,黑帝乃北方巫王。”
“想來是后世史書編排所致。”
“所以,趕快修煉。”
青凡聽著腦海響起的威嚴之聲,有些頭疼。
當初真不應該接這傳承。
青帝似是能窺視青凡內心的想法,反手在其氣血之中施展了一下小手段。
青凡只感覺頭皮一麻,雙眼一翻,安詳?shù)乃诉^去。
“接了傳承,只拿好處,不受壞處?”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
青山劍派的異象,讓天下各方,有些愕然。
就連追風巡捕,都有些驚訝。
當年大乾剛建立,周冷禪以欺軟怕硬,愛慕虛榮,貪財好利聞名。
就跟了慧一樣,雙方都是江湖之中有名的軟骨頭。
現(xiàn)在,了慧前腳突破極限,周冷禪后腳問心成功?
消息,短短幾日,便傳遍了天下。
而在安王府,幾乎是周冷禪剛突破的瞬間,李清風就感知到了。
此刻,花苑之中,李君肅看著面前的窮奇,正在思考如何用死氣蘊養(yǎng)對方。
窮奇趴在桌上,歪著腦袋看李君肅,目光灼灼,好像要把面前人盯出個窟窿一般。
“周冷禪,突破了。”
正在喝茶的李清風,手中動作一頓,幽幽開口。
李君肅聞言,收起思緒,看向遠方的天穹。
“爺爺,對方實力如何?”
李君肅收回視線,認真了不少。
“相當于...剛剛從魔道問鼎魁首的天魔亂世!
李清風想了想,一撫胡須說道。
李君肅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意。
“上古時代的強者,縱然強悍,但這個時代,同樣不差。”
“過大的壓力,會讓百姓被壓垮!
“但對于強者來說,壓力越大,能爆發(fā)的潛力,就越大!
“當年佛門出動武尊,想要扼殺玉帝,直接被望海境的玉帝逆斬!
“道門見狀,也出手,想把彌勒扼殺,回敬佛門!
“望海的彌勒,同樣重創(chuàng)了道門武尊,讓其落荒而逃!
“以前一樣,現(xiàn)在也一樣。”
“別看武王天劍天天渾水摸魚,要是讓他們認真起來,很快就能重新登臨巔峰!
“武尊,沒有泛泛之輩。”
李清風看著自家孫子,輕啜一口茶水,提醒了一句。
“多謝爺爺教誨了!
“不知北門大叔現(xiàn)在實力幾何?”
李君肅想到自家爺爺剛剛所說的,反問了一句。
“他?現(xiàn)在實力接近七成云無凈,大抵與兵主的兩位副將相當!
“以他的實力,與應龍持平,沒有絲毫問題!
“再往上,就要看自己對于巔峰的渴望了!
李清風思索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君肅聞言,眼神閃爍,沒想到北門大叔不聲不響,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莫拘泥于簡單的力量,我知道你對寒燈佛廟有想法!
“寒燈佛廟,算是比較接近彌勒武道的勢力!
“彌勒并非天才,他與任何一道本源都不親和!
李清風的話,讓李君肅有些驚訝。
“按照其自己的說法,他與凡親近,以凡心,演萬佛萬相,最后回歸佛本無相!
“登臨巔峰,再返璞歸真!
“他能與玉帝交手,也能在兵主人皇手下,斗而不敗!
“靠的,是本心。”
李清風說罷,指了指自己的心,語氣帶上了贊許。
比起玉帝那種神靈一般的強大,李清風更欣賞彌勒的道。
他走過前者的路,卻更喜愛后者。
清鈴在身旁,人皇兵主手下,他都能走過三招。
李君肅聞言,深呼吸了一下。
不得不說,彌勒能被佛門那么多強者,如此尊崇,乃至念念不忘,不是沒有原因的。
“爺爺,我忙去了!
李君肅說罷起身,窮奇眼疾手快的跳上了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
“血獄魔宮。”
李君肅說罷,邁開了步伐。
比起外邦那群菜鳥,皇朝境內的門派弟子,可不簡單。
仙山一戰(zhàn),不少九黎戰(zhàn)士,被妖獸砸出了輕傷。
大部分都是被妖王,乃至妖皇所傷。
但,這確實是九黎族第一次受傷。
不能只在意高端戰(zhàn)力如何變強,手下的九黎戰(zhàn)士們,也得跟著變強。
“被仙山妖族的妖皇妖王所傷。”
“就放他們的血,來讓戰(zhàn)士們修煉!
“放完血,再給他們喂丹療傷,循環(huán)往復!
李君肅離開前,眼中閃過一絲血光。
眾所周知,安王最為護短。
仙山妖族還沒干活,就有福了。
“這小子...身上的殺性跟天生的一樣!
李清風目送自家孫子離開,笑著搖頭。
“他指不定能讓四兇心甘情愿的化人!
“也不知道四兇化人,長什么樣!
接著,李清風想到,在自家孫子肩膀上,乖的像貓一樣的窮奇,笑著搖頭。
......
血獄魔宮
“掌門,你怎么了?”
長老看著被包扎的像球一樣的掌門,忍著笑開口。
掌門出個門,就撞上了兵主,被一巴掌扇成這樣。
很難不笑。
“%#@!~”
掌門被包住的嘴下面,只有悶響傳來。
“是是...”
長老有些敷衍的點頭。
掌門看著長老,被氣笑了。
他感覺不對,好像又有狠人要上門了。
見長老敷衍的點頭,他翻了個白眼,躺了回去。
狠人上門,打的又不一定是自己。
讓長老笑,到時候讓他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