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主這個故事倒是...真知灼見!甭犛昕人粤艘宦,笑著說道。
“所以,其罪不在你,而在你的弟弟。”李君肅少見的幫聽雨開脫道。
實際上,李君肅很清楚,佛法是沒錯的,如果人人向善,都為了下一世積累功德,那么就是儒家所求的大同社會。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老有所依,幼有所養(yǎng)。
就像儒家說的,為萬世開太平。
這樣的初心有錯嗎?沒有。
可再好的初心,都需要人來堅守,執(zhí)行。
釋迦摩尼所說的人人都可以是覺者,在印度教卻被魔改成了因為你前世有罪,所以你這一世是奴隸,你要積累功德,為下一世解脫而積功德。
用教義把他們變成奴隸。
而孔子說的以德報怨,全文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腐儒們只把以德報怨摘出來,便為君子之道。
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后人。
“不,因為我的放縱才會導(dǎo)致今日這個地步。”聽雨反駁道。
“為什么你會如此?”李君肅轉(zhuǎn)移話題道,聽雨當和尚在李君肅看來是很可惜的,如果他能加入六扇門,以他如此風(fēng)格,必定大有所為。
“故事很長,貧僧就長話短說吧!甭犛曷勓孕α诵φf道。
聽雨,從小跟弟弟在一個小村莊長大,家里四口人,父親是教書先生,母親是普通村民,二人卻十分恩愛。
可以說,聽雨與詹志鵬從小收到的教育與愛,只多不少。
可在這個江湖門派橫行的時代,只需要一位魔門弟子就能輕輕推倒一座與世無爭的小村莊。
那名魔門弟子實力并不高強,僅僅只有登堂境,可哪怕如此,在一座凡人村莊里,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明。
整個村莊就在一晚上成為了他的血食,聽雨跟弟弟被媽媽藏在米缸里,而后聽到的只有慘叫聲。
溫和的父親諄諄教導(dǎo)的聲音消失不見,母親溫柔的搖籃曲也如風(fēng)消散。
只有煙霧的嗆人氣味與讓人肝腸寸斷的慘叫聲傳來。
聽雨是幸運卻又不幸的,因為那個弟子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幸運的是他被一名路過的高僧救了。
看到高僧如此實力,充滿仇恨的聽雨當場就跪地要拜師。
“唉...先修佛法,再問心。”高僧只是摸著聽雨的小腦袋說道。
聽雨很快就展現(xiàn)了卓越的天賦,高僧見他如此,便帶著他上了少林寺。
很快,聽雨就帶著弟弟進入了少林寺。
接觸了佛法的他,確定了自己以后的路,他不要這種事情再出現(xiàn)了。
他不想還有人面臨自己一樣的境況,骨肉分離,家破人亡。
為此,他把自己投身進入佛法,并學(xué)到了最適合自己的慈悲刀法。
為此,他拒絕了大日如來經(jīng),聽雨很明確自己以后的路。
從此,少林寺出現(xiàn)了一位可以比擬住持院的少年天才,小斬惡僧,聽雨。
這時候的少林寺有三位天才。
住持院首席,聽悟。
武院雙杰,聽雨與聽懈。
少林寺一度有超越道門的趨勢,可惜,雙杰都選擇了離開少林寺。
聽雨是為了弟弟,聽懈是為了那些被驅(qū)逐的俗家弟子。
聽雨的一切變數(shù)都在詹志鵬身上,因為聽雨近乎瘋狂的修煉,被一路保護過來的詹志鵬很快就跟那些俗家弟子稱兄道弟。
等到聽雨回過神的時候,詹志鵬已然在驅(qū)逐名單內(nèi)。
聽雨選擇了離開少林寺,離開前...住持對他說的那番話傳出了江湖。
小斬惡僧也變成了空山聽雨。
聽雨沒有忘記父親的叮囑,保護好弟弟,而他也毫無怨言,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只是,聽雨很快就不復(fù)小斬惡僧時的果決。
他開始因為詹志鵬變得心軟,猶豫,而后自我糾結(jié)。
他知道不該讓詹志鵬去胡姬坊,可詹志鵬會哭著讓自己想想父親的話。
這時候,聽雨就會怔愣,等他回過神,大殿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只是轉(zhuǎn)身苦笑,而后跪下,求佛祖,還是求自己心安,他也不知道。
他背后慢慢多了幾座大山,父親的叮囑、弟弟的哭訴、內(nèi)心的拷問,最后,他選擇了躲在塵世山莊,再不游歷。
等到李君肅的出現(xiàn),他才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偏太遠,他也已經(jīng)無法回頭。
他知道李君肅與自己是不死不休的關(guān)系,因為自己還可能會動搖。
而李君肅的目標就是殺死那些為非作歹的俗家弟子,這是他的職責(zé)所在。
而自己必須保護好詹志鵬,現(xiàn)在,他做出了選擇,他選擇赴死。
聽雨的人生從俗家弟子被驅(qū)逐分開了一道鴻溝,前半生他斬妖除魔,每到一個地方,居民都是歡呼雀躍。
聽雨也只是看著這些小地方的裊裊炊煙,溫和的笑,金紅色的袈裟與金色的禪杖,讓他無比耀眼。
后半生的聽雨,身著白衣,也不再出門,只是在殿內(nèi)拜著佛像。
“李施主,我很羨慕你,如果我還是我,我們一定會是要好的朋友。”聽雨慢慢停下話語,笑著說道。
是啊,如果自己還是自己,那該多好。
李君肅聞言只是沉默,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哪怕是可以開山斷河的世界亦是如此。
他記得小時候,威嚴的父親與溫柔的母親,父親老是躲在書房抽煙,每到這時候,大孝子李君肅就會拉著老媽來堵他。
看著父親訕笑的臉,李君肅會歡呼著拍手。
后來...母親離開了,父親卻不再抽煙了,他老是在深夜看著月亮自斟自飲。
小李君肅聞著討厭的煙味酒味,下定決心,自己可不能這樣,臭死了。
很快,李君肅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李君肅接手李家之后,也開始在深夜點燃香煙,看著夜空發(fā)呆。
沒有其他的原因,這就是個最便宜的消遣,他既不喜歡會所,也不喜歡高爾夫,他只是跟父親一樣,在房間里點燃香煙發(fā)呆。
有時候,香煙只是在那里點燃,裊裊白煙升起,李君肅夾著香煙,只是看著月亮發(fā)呆。
發(fā)呆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或許...自己在思念父親母親。
而父親,當時自斟自飲,是在思念母親吧。
小時候的自己看到現(xiàn)在這樣,會不會告訴老媽,來抓自己呢?
李君肅有些好笑的想著,而后垂下眼簾。
“聽雨,你叫什么?”李君肅看著月光,突然問道。
“貧僧叫志逸!甭犛昃従彂(yīng)道。
“好名字!崩罹C笑道。
“謝謝夸獎,李施主...貧僧要...睡一會了。”聽雨看著有些模糊的佛像,緩緩說道。
“晚安,聽雨大師!崩罹C輕聲說道。
整個江湖人都無法相信,此后左一個禿驢,右一個光頭的殺神,原來對佛門中人也是如此溫柔過的。
“志逸,你以后想做什么呀?”母親摸著小蘿卜頭笑著問道。
“我要跟父親一樣,當一個教書先生!”小聽雨指著儒雅的父親說道。
“那你可要好好讀書哦。”父親看著小蘿卜頭崇拜的眼神,笑瞇瞇的蹲下身,摸著自家兒子的小腦袋笑道。
而后,父親看著母親只是溫柔的笑。
陽光照進小屋,弟弟在屋外的喊聲十分清亮。
一名身著袈裟,手持禪杖的僧人看著面前的景象,緩緩走近。
袈裟消失,變成了粗布麻衣,禪杖消失,變成了一本論語。
“我回來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