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沉重漆黑的棺材砸落地面,掀起一大片塵土。
秦諾的目光落在棺材內(nèi),眼睛稍稍瞇了瞇。
棺材內(nèi),密布的黑氣涌現(xiàn)出來,擴散在密室內(nèi)。
一具尸體顯露出來,驚悚的是,尸體的各個部位內(nèi)分解開來,四肢、頭顱、軀干被切割的整齊,切面光滑,沒有鮮血爛肉,像是被分解的一個人體玩具。
血眼鬼看到頭顱時,怪異地開口:“這是怎么回事?”
尸體的面目竟跟秦諾,或者該說跟梁子肅的面貌一模一樣!
秦諾早有預(yù)料,平靜地說道:“我的好弟弟,也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梁子肅一直有個孿生弟弟,叫梁子峰,這是我此前所不知道的,他們的區(qū)別在于,梁子峰遺傳了母親的罕見精神疾病,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隨時產(chǎn)生極端暴力的思想!
“但這種病,即便患有,發(fā)病的概率也很低,除非遭受了很大的刺激的情況下,即便這樣、概率也很低!
“一直以來,梁子峰都表現(xiàn)的正常,但后來不知遭受了什么刺激,或許是跟梁子肅發(fā)生爭吵,導(dǎo)致病發(fā)。”
“瘋狂的念頭,支配著身心,極端的暴力和怒火奪取了他的理智,后面就釀造出了那一場悲劇!
“那會兒梁子肅和蕭鳳兒正處熱戀的時期,但雙方都在異地,梁子峰冒充梁子肅將蕭鳳兒約到了宿舍內(nèi),將其殘忍殺害!
“當時我還在納悶鸚鵡嘴里的茉莉花代表什么意思,直到我仔細觀察,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不屬于花粉的粉末!
“粉末應(yīng)該屬于**的一種,蕭鳳兒很喜歡茉莉花,梁子峰利用這個弄暈了她,將她拖到陽臺,利用鐵榔頭殺害昏迷中的蕭鳳兒。”
秦諾看著四分五裂的尸體,繼續(xù)說道:“后面就是,梁子肅知道了這件事,發(fā)了瘋似的找到梁子峰,以命償命!
“兩兄弟持刀相刃,死了一方,導(dǎo)致本就有病在身的父母,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父親怒火攻心,沒能撐過來,母親因此刺激,導(dǎo)致精神疾病病發(fā),住進了精神病院!
“不過很奇怪的是,梁子肅殺了梁子峰后,不僅沒有逃離,反而留在了黑鴉鬼校,扮演梁子峰,成為了這里的教師!
“按道理,一個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的人,不可能還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才對!
“這里面肯定發(fā)生了點什么!
秦諾摘下帽子,放在了一邊:“這也就解釋了,之前梁子肅為什么會有各種異常的行為,各種古怪的心理作用。”
“梁子峰是容易暴躁的性子,梁子肅是和善待人的性子,兩兄弟個性截然相反,對梁子肅來說,扮演起來有不小的難度,經(jīng)常因為心理作用,導(dǎo)致做出的事都適得其反!
“他在扮演梁子峰,而我在扮演梁子肅,各種錯誤的信息,讓我一直認為,梁子肅患有精神疾病!鼻刂Z搖搖頭,盡是無奈。
誰能想到,扮演的這個第二角色,是一個雙重扮演的角色?
神經(jīng)病是唯一解釋得通的猜測。
換作一般人,直接就懵了。
“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血眼鬼問道。
“字跡!鼻刂Z答道。
“之前看到的那張紙條,我會感到熟悉又陌生,是因為我的視覺被混淆了!
“為了扮演好這個角色,我將梁子肅的所有課程筆記都看了個遍,開始的我沒有察覺,兩個筆記其實完全不同,根本是兩個人寫的!
“梁子肅能夠扮演梁子峰生活作息、習(xí)慣等等,但字跡改不了,或者說是很難改,大腦會讓你不知不覺又回歸自己的字跡。”
這個真相,解開了秦諾很多的怒火。
比如在梁子肅臉上,他為什么笑不出梁子峰的那種病態(tài)的笑容。
“沒勁!毖酃淼亻_口。
開始它還蠻好奇,但這會兒得到了解釋,頓感一陣無趣。
就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shù),在得到答案后,頓時覺得也不過如此。
“這本身就是一個游戲,又不是拍電影,你想多新鮮刺激?”
秦諾目光重新落回,棺材上:“不過,梁子肅為什么要把梁子峰的尸體肢解,大費周章地存放在棺材里?”
“蕭鳳兒可以理解,但梁子峰就有點奇怪了!
更古怪的是,梁子肅居然也有詛咒紙人,是他的,還是那個所謂的校長給他的?
“哧哧!
耳邊忽然聽到了一絲古怪的聲音,聲源是從棺材里發(fā)出來的。
秦諾低頭看去,就見在梁子峰分解出來的右臂上,那斷口處,有著一條細小的紅色蟲子鉆出來。
說是紅色蟲子,實際上是一條頭發(fā)粗細的紅色經(jīng)脈,在無意識的蠕動。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紅色經(jīng)脈從那斷口得血肉內(nèi)鉆出。
密密麻麻的一幕,讓人頭皮發(fā)麻,逼瘋一個密集恐懼癥的人。
紅色經(jīng)脈越來越長,很快另一端,纏在了軀干上,鉆入那血肉內(nèi)。
同時間,其它的肢體和頭部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經(jīng)脈,鉆入那軀干的切口上。
一具被肢解的尸體,竟在自動的連接拼湊?
紅色經(jīng)脈越來越密集,就像是人的全身神經(jīng),暴露于體表外,千絲萬縷。
那早已僵化的體表皮膚,在詭異地蠕動,緊接著,那手指頭在輕微地抽動。
更加濃郁的死氣從棺材內(nèi)散發(fā)出來。
“真詐尸了?”秦諾神色稍稍愕然,退后一步。
“用腦子想想都知道是詛咒。”血眼鬼說道。
紅色經(jīng)脈推動著分開的肢體,重新拼湊回來,當所有部位連接回來時,那頭部上的雙眼,驀地睜開雙眼。
眼眶內(nèi),同樣有著紅色經(jīng)脈在攀爬,遠處看去,就像是得了紅眼病。
身體從棺材里挺直,披頭散發(fā)的梁子肅,死死盯著秦諾,說是詐尸,更像是被操控的傀儡,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生氣。
“背部也被貼了詛咒紙人么?”鼻間充斥熟悉的氣息,秦諾取出人骨釘,夾在指縫間,扶了扶眼鏡。
當梁子峰拼了命撲來時,滔天的鬼氣和殺氣,也朝秦諾吞沒而來。
但隨著一只手掄出,那看似兇猛的鬼氣及殺氣,如薄紗般被輕而易舉撕裂。
不等梁子峰反應(yīng),一只遍布黑色經(jīng)脈及尸斑的手伸來,五指扣在他的面部上。
五指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道,幾乎撕裂那張面龐。
梁子峰發(fā)出一聲怒吼,掙脫那只手掌,暴退出去,在地上擦出兩道長痕,剛抬起頭,三枚人骨釘瞬間打穿他的頭顱。
人骨釘附帶的黑雷,肆虐在梁子峰身上,那慘白的體表,被瘋狂地撕裂,當人骨釘化作齏粉散落在地,那身體也散落在地上。
那碎塊還滋滋地冒著黑煙。
秦諾盯著那些碎塊,眼睛微微瞇起:“沒有詛咒紙人?”
剛說完,那密密麻麻的紅色經(jīng)脈再次纏繞穿插在那些碎塊間,無風自動,拼圖般散落的身體,再次拼湊起來。
那被紅色經(jīng)脈覆蓋的眼球,在眼眶內(nèi)詭異地轉(zhuǎn)動,接著,再次朝秦諾沖來。
秦諾抬起右手,一巴掌掄過去,梁子峰再次橫飛出去,身體碰撞在墻壁上,如同瓷娃娃一樣,身體粉碎。
倒在地上時,那粉碎的身體,再次粘合,并且拼湊后更加的奇形怪狀,模樣更加的猙獰可怖。
“鬼氣在增強?”
秦諾眼眉挑動,面目帶著幾絲凝重,退后之際,梁子峰以更加迅猛的速度突襲而來。
指尖彈動,幾道寒芒飛射而出,瞬間到了他的眉心前。
這一次的結(jié)果不同,梁子峰右手握住那人骨釘,雖然右手被撕裂,但也捏碎了那人骨釘。
他的臉部帶著某種嚇人的瘋狂,鼻間出岸著猩紅的氣體,不斷地沖來,秦諾皺了皺眉頭,取出裂骨錘,掄砸過去。
血肉飛濺!
梁子峰的臉部遭受重擊,五官都嚴重的變形。
秦諾有些喘氣,竟感覺有些吃力,胸口一疼,只見胸膛不知何時被劃出了一道血痕,正流淌著鮮血。
右手的兩個手指斷裂下來,滴著黑血。
“這……”
“他的實力在一點點增強,你這具身體也不行,讓我發(fā)揮不了實力,再這樣沒有意義地耗下去,能不能逃命都成問題!毖酃碚f道。
“所以我才說詛咒這玩意兒很惡心!”
“除非把那些紅線的源頭,詛咒紙人找出來!
秦諾面色微微沉重:“他是故意藏起來得!
“鬼物類的詛咒,必須接觸本體,才能觸發(fā),這家伙身上肯定少了某個零件,把它藏了起來!
血眼鬼說道。
梁子峰臉上有著紅色經(jīng)脈在穿插,如同陣線一般,將扭曲的五官一點點縫合回正。
嘴巴張開,嘴角咧到了耳根,一個模糊不清的字音從嘴里傳出,拼湊成一句尖銳刺耳的話語:“子肅啊……沒想到……還能看到你……”
“你的折磨……該夠了吧,殺了我……求求你,給我痛快。”
聲音越到后面,越是小聲,最后似乎是被詛咒吞沒了神志,眼睛里得僅剩的一點理智,也消失不見。
秦諾的目光落在梁子肅身上的各個部位,發(fā)現(xiàn)在右手處,少了一根小拇指。
“手指嗎!鼻刂Z喃喃時,梁子峰又發(fā)瘋似的沖了上來。
這一次秦諾警惕了一些,取出葬鬼石擲射出去,避免了接觸。
梁子峰抬手握住葬鬼石,想用同樣的辦法捏碎,可小看了葬鬼石的鬼力。
打爛了手掌,也擊穿了頭部,鮮血和腦漿飛濺!
而修復(fù)的能力也越來越恐怖,尸體剛砸落在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就修復(fù)了回去。
“手指肯定在密室內(nèi),雖然空間不大,但物品太小,隱蔽的角落太多,還是難找!毖酃碚f道。
“直接跑吧,別跟這東西糾纏了,你這身體太弱不禁風了,稍微受到一些較深的傷口,就是致命的結(jié)果!
秦諾看著那爬起身的梁子峰,召回葬鬼石,又擲了出去。
那剛抬起的腦袋,還沒等睜開眼睛,就又被葬鬼石打穿。
而每一次打穿,修復(fù)的速度更加快,散發(fā)的鬼氣更加恐怖,那紅色經(jīng)脈,就像是水流源源不斷地修復(fù)著身體。
“不用了,我或許知道藏在了哪里。”
秦諾說著,趁著梁子肅傷勢修復(fù)的空檔,來到棺材邊,一只手切下將結(jié)實的棺材斷裂成兩半。
轟隆一聲,棺材倒塌,木屑和塵土都在飛揚。
一根手指從棺材得底部滾了出來,上面包裹著一張小紙人。
猩紅的經(jīng)脈在紙人上蠕動,似乎是知道了暴露,那紙人居然跟著小人一樣,卷起斷指就跑。
“還跑的了嗎?”
兩根手指刺來,夾住了斷指。
那邊,梁子峰也察覺到了危險,更加更快地沖來,但葬鬼石砸去時,他掄動手臂,將葬鬼石拍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秦諾兩根手指揪住紙人,當著梁子峰猙獰的面目,將紙人和斷指分離開來。
就像是生長在了一起的血肉,分開時,密密麻麻的紅色經(jīng)脈在斷裂!
梁子峰喉嚨發(fā)出怪吼聲,整個人撲倒了秦諾的頭頂上,鬼手朝著他天靈蓋抓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秦諾利用右手的強大鬼力,將紙人完全分離出來。
就欲撲在秦諾身上的梁子峰,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砸在地面時,身體猶如腐壞的爛瓜,碎裂開來。
頃刻間,變成了一攤散發(fā)惡臭的爛肉。
那斷指被丟在地上,也變成了一攤血水。
秦諾看著兩指間的紙人,它充滿了活力,手腳都在擺動,瘋狂地掙扎。
一個極其痛苦的慘叫聲,從紙人上發(fā)出來,隱隱間,可見一張烏黑的面孔,在扭曲著。
“這才是梁子肅的真正報復(fù)手段!
“將靈魂囚禁在這紙人里,永久性地折磨,那肉身則是當作傀儡擺弄!
秦諾盯著掙扎的小紙人,沉吟間,兩指徒然發(fā)力,將紙人捏碎,火星蔓延,瞬間成了一攤灰燼。
胸口傳來激烈的疼痛,那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整個胸口。
秦諾取出那鬼物紗布,包住了傷口,在一層綠光的瀅耀下,很快修復(fù)回去,傷痕也不見蹤影。
“終于是消停了!鼻刂Z呼出一口氣。
血眼鬼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斷指藏在棺材底下的?”
“那些紅線開始是從棺材內(nèi)鉆出來的,仔細想想,也大概地猜出來!鼻刂Z說道,雖是說的胸有成竹,但實際上他也是蒙的成分多。
打不過,大不了跑就是。
回到另一副朱紅棺材內(nèi),蕭鳳兒依舊安靜地躺在里面,精致的面容,帶著一種安詳。
她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經(jīng)過梁子肅的精妙的妝容,完完全全地掩蓋而去。
此刻的她,更像是睡美人,等待著伴侶去吻醒。
“所以,梁子肅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血眼鬼問道。
“不是已經(jīng)給出答案了嗎?”
秦諾微微一笑:“能畫出這樣絕美的妝容,將已故之人最美的模樣,留在世間!
“殮容師,是每個人最后的化妝師,也是最后一位為他們服務(wù)的人。”
“蕭鳳兒的妝容,估計是梁子肅這一生畫的最傾心的顧客,一雙巧妙的手,可以是演奏鋼琴的手,也可以是下棋的手,更可以是一雙點綴死人之美的手!
秦諾說道。
同時點開了信息面板,點擊了完美扮演任務(wù)。
“請宿主確認第二扮演角色的身份!”
秦諾將斂容兩個字打了出來,正打算輸入第三個字時,周圍的一盞盞燭火突然激烈地跳動。
跳動的燭火,沒有熄滅,但那散發(fā)的燭光不斷地暗淡下來,一股濃郁至極的鬼氣彌漫在密室內(nèi)。
“有東西!”血眼鬼突地出聲,聲音帶著一種沒有過的凝重。
不用提醒,秦諾也感覺到了,因為空氣正在變得稀薄,鼻間的呼吸正在受阻。
“還有幕后黑手?”
秦諾面色凝重,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神秘校長。
靠在了棺材邊,一只手拿握著葬鬼石,一只手持著裂骨錘。
哧哧!
在秦諾眼前的墻壁,突然脫落下一層風化干裂的墻皮。
看到墻皮后面的東西時,秦諾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成針孔狀!
只見那整面墻上,正貼著大量的紙人,紙人無風自動,在生動地擺動。
密密麻麻的紅色經(jīng)脈,在紙人間穿插蠕動,詛咒的氣息,充斥了整個眼球。
“這么多紙人?”秦諾表情愕然。
隨著紅色經(jīng)脈穿插在那些紙人上,各種各樣的凄厲慘叫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密室內(nèi)。
以秦諾的目光看去,就像是無數(shù)的靈魂,被囚禁在紙人容器內(nèi),遭受著獄火的灼燒,無盡的痛苦!
下一秒,那大量的紙人脫落,盡數(shù)往一個角落聚攏而去。
一道暗紅的光芒,在角落里閃耀。
無數(shù)紙人貼合在一起,漸漸的,一道詭異的身影,從角落里漸漸顯現(xiàn)。
那身影轉(zhuǎn)過身,睜開了雙眼,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秦諾身上。
當雙方目光觸碰的瞬間,秦諾全身汗毛倒豎,滲出一層層的冷汗,強烈得死意,侵占著身心。
這種危險的感覺,是秦諾此前都沒有過的!
幾乎是同一瞬間,血眼鬼孟地出聲:“跑!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