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熹元收到沈施薇的傳訊符時(shí),已經(jīng)到魔界的主城區(qū)。
高大巍峨的宮殿以暗色系為主,尖頂厚墻,大山底部蔓延開來,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一片骯臟的沼澤。
寧熹元輕攏起耳邊的碎發(fā),望著魔宮,眼底一片冷色。
壓迫感和窒息感在這樣的龐然大物前撲面而來。
讓人止不住煩躁。
寧熹元站在宮殿前,微微停頓。
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聲,動(dòng)作機(jī)械的少年忽然抓住她的手。
灼熱的溫度在手心散開。
-
宮殿內(nèi),太極廣場上。
魔尊坐在高處。
幾個(gè)皇子在廣場上跪成一排。
“我...我檢舉,左司都督是宴停云的人!”三皇子顫抖著開口,幾乎是大聲尖叫出來。
話音落下,一根小臂長短的釘子從男人的肩膀處飛出,血液橫飛。
但三皇子卻松了口氣。
滅魂釘。
每個(gè)人身體里都被釘了六枚舉滅魂釘。
若不及時(shí)取出,一個(gè)時(shí)辰內(nèi),必將斃命。
魔尊給的機(jī)會就是說出一條他人的罪證,拔出一顆釘子。
三皇子的檢舉宴停云并不意外。
他死死咬著牙,垂下的眸中全是恨意。
真可笑。
看他們相互揭發(fā),那個(gè)老不死的心中一定很暢快。
可他們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至少在眼下,想要活命,除了自相殘殺別無選擇。
“魔尊!
忽地,有另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出現(xiàn)。
清亮的聲音像是山間流淌的溪流。
幾個(gè)人剎那間抬頭。
對他們來說,這死生之間的氣氛太需要一點(diǎn)變故。
哪怕是微小的,也能讓他們窺見其中生機(jī)。
“這是...”
宴溯忽地愣住了。
他抬頭,正能看到少女的側(cè)臉。
紅色的淚痣耀眼至極,像是最純凈的血留在上面的痕跡。
好眼熟。
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是....
宴溯瞪大眼睛。
想起來,這少女跟宴祁安的女兒長得簡直就是一個(gè)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猜到了。
這人是宴祁安的未婚妻。
魔尊雙眼微微瞇起,仍舊松弛地靠在椅背上。
只是目光觸及寧熹元身后的宴祁安時(shí),眼底生出了濃濃的不悅。
“蠢貨!
“殺個(gè)人都?xì)⒉幻靼住!?br>
魔尊開口,語氣中滿是嘲諷和不滿意。
宴祁安...
他最看重的傀儡,最欣賞的利刃。
居然...
連個(gè)十幾歲的小丫頭都搞不定。
真讓人失望。
“你...”
寧熹元罵人的話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圈,咽回去了。
罵他都嫌累。
誅神劍脫手,在空中凝出十三道虛影。
魔尊皺眉:“太虛劍陣!
流云宗只傳親傳弟子的劍法。
一把劍,其余全是虛影。
只要分辨出真劍便可。
雕蟲小技額。
這樣的想法只在瞬息之間,因?yàn)閯θ缌餍牵查g已至眼前。
魔尊冷笑一聲。
一眼辨出真假。
只是小幅度的避讓。
事實(shí)上,化神而已,他就算是硬生生接下來,也無妨。
但他偏偏就是要避,他要打擊這個(gè)少女的自信心。
苦練十?dāng)?shù)年的劍法在他面前,還是連皮毛都傷不到。
從心理上擊潰...
“噗!”
“噗噗!”
一連十一聲,劍劍穿透魔尊的身體。
剎那之間,鮮血飄散在半空之中。
血腥之后,是莫名其妙的絢爛。
寧熹元一把將宴祁安推到身后,向前走了兩步。
她強(qiáng)忍對這股味道的厭惡,冷聲:“不是太虛劍陣!
所以不分真假。
少女的聲音還稍顯稚嫩。
但此時(shí)此刻,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diǎn)。
宴溯一句臟話憋在嘴里,眼底全是難以置信。
魔尊有多強(qiáng)。
大概是至尊境的巔峰。
不說殺...就算是傷了皮毛,這千年來都寥寥無幾。
“該死!”
魔尊怒目,殺意傾瀉而出。
血液還在順著傷口飛濺,但傷口已經(jīng)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
這就是魔尊的強(qiáng)悍之處。
魔尊右手握拳,黑色魔氣翻涌匯聚,剎那間天昏地暗。
“轟!”
呼嘯而過的魔氣宛若狂風(fēng)。
蘊(yùn)含著自然之怒,毫不留情地想要碾碎一切。
少女立于天地間,在龐大的魔氣面前顯得分外嬌小。
可誅神劍揮出,金光四射,將黑暗分裂切割,直到潰不成軍。
“鐺!”
疾風(fēng)揚(yáng)起了少女的長發(fā),吹的跪在地上的幾位皇子?xùn)|倒西歪。
但...
“砰!”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誅神劍擊碎了那團(tuán)魔氣。
少女的身影仿佛天生帶著光亮,于黑暗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太快啦,太近了。
誅神劍就在眼前。
魔尊驚愕之余,不得不再去擋。
他揮手凝聚魔氣卻差點(diǎn)兒被誅神劍劈開。
于是立刻化作一團(tuán)黑霧,離開原來的位置。
寧熹元一劍斬空,卻停在原地。
這次,她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面露驚詫的男人。
“老東西,活這么久!
“我看你也該死了!
寧熹元下巴微揚(yáng)起,聲音中透著殺氣。
片刻的冷場,是所有人的震驚。
好...強(qiáng)。
跪在地上的幾位甚至下意識跪直了身子。
魔尊向來運(yùn)籌帷幄,實(shí)力無人能比。
活了千萬歲,所以他們的的所有手段和籌謀輕而易舉被看破。
在魔尊面前,他們是跳梁小丑。
但這少女此時(shí)立于高臺之上,卻硬生生將魔尊的氣勢壓了下去。
雖然魔尊傷的不過皮毛。
但他們從未見魔尊如此狼狽過。
“這是宴祁安的未婚妻。”
宴溯低聲說道。
宴停云翻白眼。
這還用說!
宴祁安本人就站在那兒,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
“無知小兒,你在找死!”
魔尊雙拳緊握,周身的魔氣環(huán)繞,好似燃燒的火焰,噼里啪啦點(diǎn)燃周圍的空氣。
怒意滔天。
區(qū)區(qū)一個(gè)化神,竟然也敢來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該死!
罪該萬死。
碎尸萬段都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寧熹元嘴角掛起淺笑,只是笑容冰冷,不達(dá)眼底。
該死的人太多。
魔尊必是其中一個(gè)。
寧熹元單手結(jié)印,半空之中,冰藍(lán)色法陣迅速成型。
寒風(fēng)肆虐,眨眼間冰封了整片天地。
魔尊抽出腰間的長刀,可少女的身影再次逼近眼前。
強(qiáng)。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
面前這個(gè)只有十六歲的少女甚至強(qiáng)過修真界的那些老頭。
但....
太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