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不承認(rèn)她的女兒死了,一邊又偷偷摸摸地遣了人過來要尸體,這便是所謂的名門風(fēng)范,所謂的大家作風(fēng)!
真是好笑又可憐!
可憐的沈十鳶,看到她和母親好生說了兩句話都心生羨慕,都委屈得眼眶泛紅,這樣善良的女郎,憑什么要悄無聲息被人羞辱成那般慘死?
外面的天幕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絲的星光,太子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楚天妤像個可憐的孩子孤苦伶仃地倦著身子跌坐在沈十鳶榻邊的角落根里,雙手環(huán)著自己,眼神定定地盯在一個地方,像頭猛獸,恨意幾欲爆發(fā)。
他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女子,明明手無寸鐵卻執(zhí)意要強(qiáng)大,明明可以撒手不管,卻執(zhí)意要替她出頭。
心又狂跳了起來,炙熱而又嗜血,走到她的身邊,太子緩緩蹲下身子,俯身想要將她圈在懷里,可楚天妤卻像是受了驚的小鹿一把將太子推開,太子不防,身子猛地往后跌了出去。
“太子!
發(fā)現(xiàn)是太子的時候,楚天妤慌忙撲了過去想要抓穩(wěn)太子,結(jié)果自己的身子也跌進(jìn)了太子的懷里。
胳膊肘重重地抵在太子的胸膛上,痛得太子直蹙眉,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扶住楚天妤。
“摔到傷痛處了?”
楚天妤急忙搖頭,扶著太子起了身,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抹莫名的傷意在彼此面前橫流,他又恢復(fù)了冰冷的模樣,她又保持了距離。
“來。”
握緊她的手,太子牽著楚天妤一起走出廂房來到右邊一間相對雅致的側(cè)間,里面已經(jīng)擺好了吃的、喝的。
“你的傷不輕,除了吃藥,也該吃些東西補(bǔ)一補(bǔ)。”
“我吃不下!
楚天妤搖頭,她現(xiàn)在眼里心里都是跳下馬的時候,抬眼就看到稻草縫隙里透出來的……十鳶那雙絕望的眼眸……
如果她執(zhí)意要送沈十鳶回去該有多好,如果她早一點(diǎn)去尋她該有多好,如果……可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楚天妤,你該知道,如果你要替沈十鳶報仇,那她被羞辱的一切事情都會暴露,祁王府也不會善罷甘休!
楚天妤坐在太子的身邊,太子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楚天妤麻木接過喝了幾口后,一雙冷眸微抬。
“我只知道十鳶曾經(jīng)告訴我,如果有朝一日她死了,我要埋了她,替她報仇!
既然要報仇,那她也不會在意過往被人知道,如果為了所謂的臉面而要讓她含恨而終,她做不到。
她看向太子。
“同樣的,如果我死了,她也會埋了我!
“胡說什么!”
太子手中的杯盞突然間裂開,熱茶灑了他一袖子,可他卻絲毫不管伸手握住了楚天妤的手。
“不會的,孤不會讓你死,楚天妤,任何時候都記得好好活下去!
楚天妤揚(yáng)起長睫,怔怔的看著太子,心間驟然劇痛。
他知道叫別人好好活下去,自己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特別是他已經(jīng)是大夏國的帝王,已經(jīng)登上高位。
“太子殿下,我和十鳶的事情您別參合了,免得到時候御史參你一本!
太子絕美的臉龐閃過一絲戾意,說起御史還真是有意思。
朝堂之上,今日所奏的事情他料準(zhǔn)了江侍郎和錢御史是會為難他的,可出乎意料的這兩個人不但沒有攔他,反而還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中間話,讓他在朝堂上好過了許多。
下朝之后。
左都御史錢大人也就是錢多多的父親與他同行,與他說。
“我只有一個要求!
這話一出口太子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要站隊(duì)的意思,錢大人準(zhǔn)備投他了,他說,只要他的女兒以后能為自己的親事做主,他就愿意支持太子,而這件事情的啟發(fā)點(diǎn)來自于楚天妤和江景年的婚事。
太子自是應(yīng)允,同時也明白這內(nèi)里的原因。
于是。
江侍郎因?yàn)槌戽,錢大人因?yàn)槌戽ト纪读怂疾煸阂藻X大人為首,他站隊(duì)了,就代表著整個都察院都是他的。
楚天妤,可以說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他們不會彈劾孤,放心吧!
太子垂眸將下朝時發(fā)生的事情說與楚天妤聽,楚天妤眼中驚訝溢出,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伸手拍了拍太子的手背,輕聲道。
“你也挺不容易的。”
太子狠狠怔住,猛地?fù)P起俊臉看著楚天妤,一雙鳳眸陰晴不定,時而殺機(jī)四起,時而又風(fēng)平浪靜,從未有人對他說過他挺不容易的。
“楚天妤,你可信孤?”
這話才問出口,楚天妤幾乎是毫不猶豫地?fù)u頭。
“殿下,我信天下任何人,也不會信到您這里來。”
一個未來的帝王,怎么可能值得信任,就算他有心,但他也無力,畢竟他身后有太多的力量會推著他身不由己地前進(jìn)。
太子剛揚(yáng)起的劍眉漸漸陰戾,身上的溫度也迅速散了去,一抹自嘲從他的眼中閃過。
“天亮了。”
一絲朦朧的白光從窗外折射進(jìn)來,墨兒幾個掌著燈走了進(jìn)來,楚天妤站起朝著太子施禮。
“殿下,我與十鳶先走了。”
墨兒亦是上前施禮,隨后與楚天妤輕聲道。
“一葉和知秋她們等在外頭呢。”
墨兒眨了眨眼睛,楚天妤便知道暗衛(wèi)營能來的人都在外面等著她,不管服不服眼下主子有難,他們必須出現(xiàn)。
太子看向明玉,明玉點(diǎn)頭,不久后就安排了上好的棺槨將寒冰床一起封在了棺槨里,侍衛(wèi)都著了常服押送棺槨,從太子府的后門出來之后,楚天妤帶著人帶著棺槨朝著宸王府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的事情太大,楚天妤決定越過順天府直接去尋管理京畿的宸王殿下申冤,到了宸王府的門口,楚天妤手拿訴狀,帶著大家一起跪在了府門前。
宸王府的大門幾乎在同一時間大開,宸王似乎知道她會來似的,一身蟒袍披身,神情冰冷,站在門口冷聲問她。
“何人!
楚天妤深深一拜,一字一泣血。
“楚天妤,為姐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