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們身著常服看似隨意,實際把雅間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蚊子都飛不進去,沒人知道太子殿下和程江南說了些什么,只知道程江南離開逍遙閣的時候一張俊美的臉龐慘白,眼神陰沉得可怕。
原本。
來的路上,程江南買了一支桃花簪子,打算見完太子就去楚府看天妤,結(jié)果上了馬車之后,馬車卻掉了頭往軍營里的方向失魂落魄一般暴奔。
倒是楚天妤,程大夫在她的藥里加了安神的成分,喝下沒多久就睡了,快要天亮的時候,墨兒進來掌燈她才慢慢醒了過來。
洗漱完,她想起來大表哥給的單子放在軟榻上還沒收好,便轉(zhuǎn)身去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軟榻上空空如也。
“明艷,榻上的單子呢?”
明艷上前施禮道。
“大表少爺身邊的一順昨天晚上過來了,讓奴婢把單子拿回去,說是還要再斟酌一下!
楚天妤眼中溫和,點點頭,倒也沒有多想,窩進軟榻上的墊子里時,濃密的長睫顫了顫,上一世受了太多的折磨與苦痛,又被烈火焚燒致死,所以這一世她好喜歡這樣的溫暖。
事實上。
她希望這一世不要和皇族的人有什么牽扯,就安安靜靜的呆在程府,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生就好。
可想要安寧,哪有那么容易?
若太子提了太子妃的人選,當真是她,她想……她一定要給大表哥尋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讓他們白頭到老,一生幸福。
“墨兒,給我換常服,我們出去一趟!
說完。
楚天妤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搖頭。
“先去給楚尋喂藥!
墨兒和聽荷急忙去內(nèi)室準備,侍候自家小姐更衣裝扮之后,又帶著早膳一起去了后院。
這時候天才剛蒙蒙亮,院子里的燈火還沒有撤走,楚天妤推開院門就看到楚輕鴻已經(jīng)起身,在院子里忙活。
“四哥!
楚輕鴻倏地轉(zhuǎn)身,像是嚇了一跳,多年來一個人孤苦生活,猛的聽到聲音讓他有些不太適應,燈籠投下溫暖的光芒,丫鬟簇擁著楚天妤朝著他走了過來,楚輕鴻才恍然輕輕啟唇。
“五妹妹!
聽到他聲音平和,楚天妤心中生慰,笑著與他施了一禮道。
“帶了早膳過來,與你一起吃完早膳,再給楚尋喂藥,我就要出一趟門!
“好!
楚輕鴻褪了一身的孤寒氣息,又很聽話地換上了楚天妤給他準備的錦服,站在她的面前高高瘦瘦的,越發(fā)朗目星眉,他身上的氣息沒有世故,沒有刻意,似秋菊一般高雅,倒是與大多數(shù)世家少爺?shù)臍赓|(zhì)完全不一樣。
墨兒去備早膳,明艷和聽荷去給楚尋換藥,程大夫也已經(jīng)起來煎藥了。
楚天妤讓墨兒去請了程大夫,與他一邊聊著楚尋的傷一邊用膳,之后便去了楚尋的廂房,楚尋的床榻已經(jīng)全部重新整理過、換過,墨兒上前道。
“小姐,還是聽您的好些,加了一層厚厚的棉花后床榻軟和了不少,想必他也沒那么難受!
“辛苦你們了,回頭給你們加月錢!
楚天妤笑著拍了拍她們的手,程大夫端著煎好的藥走了過來,遞到楚天妤的手里,楚天妤一邊吹一邊看著楚尋與他說話。
“我一會要出趟門,你暫時只能躺著養(yǎng),待你好些了,就推你到外面去曬曬太陽!
說來也怪,楚天妤的聲音一出現(xiàn)在院子里,楚尋緊繃著的身體便松軟了下來,薄唇也不再那樣死死閉著,喂了幾次藥后楚天妤也熟悉了他,所以喂起來速度還算快,又查看了一遍他身上的傷,楚天妤眼中都是滿意。
“比昨日又不一樣了些,程叔,您的醫(yī)術(shù)當真是厲害,天妤佩服!
程大夫得了夸獎,高興的笑了起來,撫著胡子與楚天妤道。
“小姐夸得好!
楚天妤轉(zhuǎn)身與他接著說道。
“您與我去一個地方罷!
“是。”
程大夫轉(zhuǎn)身便去準備,出來的時候是一身家奴的打扮,藥箱用綢緞包著外人也看不出來。
丫鬟只有墨兒跟著,馬車都沒有用,而是做出在外面逛街的模樣,一邊買吃的一邊玩,慢慢的越過兩條街朝著江侍郎府走去。
江府府門敞開著,兩邊掛滿了白幡,走進去的時候,前院靜悄悄的,微涼的風不斷襲來,一抹抹哀傷的氣息不斷徘徊在院子里。
江府并沒有向外面報喪,喪事處理得也很低調(diào),所以來吊唁的人沒幾個。
但很奇怪的是江夫人的娘家也沒有人影出現(xiàn),幾乎都是江府自己的人在低頭忙著。
楚天妤給江少爺上了香之后,看著棺材里江少爺蒼白又稚嫩的面容,心間五味雜陳。
無辜牽連一條性命,幕后之人當真該死!
上一世她沒有參加秋獵,江少爺死沒死她不知道,但這一世,江少爺卻是因她而遭難。
這個仇,她得替他報!
管家紅著眼眶見她眼中有怒意,只當她是自家少爺?shù)呐笥,對她十分禮遇,隨后楚天妤與管家說著什么,管家臉色微變,轉(zhuǎn)身去了江侍郎那邊,通稟之后,楚天妤被請進了江侍郎的書房。
她們談了足有半個時辰,之后下人出來將江夫人請進了書房,幾番言語,程大夫把包裹打開,露出一只有些年頭的醫(yī)箱,拿出工具后,他開始替江夫人把脈。
整個事情的始末楚天妤已經(jīng)仔細講給江侍郎聽,也分析了當下的情況,江侍郎知道自己的兒子枉死,眼底的恨意幾乎是鋪天蓋地。
那些人,為了爭權(quán)奪利,怎么可以隨便取人性命,怎么可以這樣?
可偏偏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也不能把對方置于死地,這讓江侍郎氣得胸口郁悶,轉(zhuǎn)身就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江夫人更是悲慟傷心,一夜之間,竟是滿頭白發(fā),容顏枯竭,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
楚天妤看著這對可憐的父母,心中冷意蔓延,與江侍郎施了一禮。
“這件事情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好似是因我而起,江大人……我只能給您請罪,眼下我能做的就是調(diào)理好江夫人的身體,讓你們再生一兩個孩子!
“江少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再托生回來的!
江侍郎神情恍然,聽著楚天妤的話絲毫不為所動,要生他們早生了,何必等到兒子死了以后再生,大夫都說了,夫人的身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