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行策沒有再問什么,把白霧丹收了起來,去何家老宅里和老爺子說了會兒話,之后沒有停留,直接出了清河往大和城趕去。
謝周和燕清辭繼續(xù)在清河住了一晚,翌日清早分道而行,燕清辭按計劃回了蜀郡,謝周自是返回青山,午后便進(jìn)了青山地界,除去方正桓等有限的幾個人之外,沒有驚動任何人。
半山腰那間他住了多年的房間里,桌上放著一封信。
謝周看完信里的內(nèi)容,隨手揉成團(tuán)扔到簍里,便下了山,去了幾里外的那個小鎮(zhèn)。
劍光閃過,謝周落在某個小院里。
黑甲軍如今的統(tǒng)領(lǐng)商安察覺到動靜,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到謝周連忙上前見禮。
“屬下商安,拜見樓主。”商安雙手抱拳,單膝跪在謝周面前。
謝周擺擺手示意他起來說話,看向?qū)γ娴脑鹤,說道:“那些人就在對面?”
商安點點頭,看向?qū)υ旱哪抗饫锪髀冻鰠拹汉蛻嵟那榫w。
前不久,紫霞觀一位道號玄萍子的道長,帶著幾個弟子買下了對面的院子,堂而皇之的住了進(jìn)來。
打那以后,商安等人的行事就變得極其不順利起來,不管去到哪里,身后總會有尾巴跟著。
乃至前些天皇帝秘宣大興善寺空普大師進(jìn)宮的消息,他們都晚了四天才得以確認(rèn)。
“薛川的手被廢了?”
謝周淡淡地問道。
商安有些羞愧地點了點頭,低著頭說道:“樓主恕罪,是屬下管束無方!
薛川是他最器重的兩人之一,也是黑甲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加入九獄樓前做過十來年的鏢師。
這些人以前在黑市,作為黑甲軍的他們大多跋扈慣了,盡管來到長安后有所收斂,卻也受不得對方這般挑釁。
于是乎,薛川帶人瞞著商安,想要教訓(xùn)玄萍子等人一番。
結(jié)果可想而知,依靠丹藥突破的他們完全不是對手,可謂一敗涂地。
好在玄萍子似乎只是來給他們施以掣肘,而沒打算完全撕破臉面,否則薛川等人此時都已經(jīng)是尸體了。
“為何不向方師兄求救?”謝周斜了他一眼問道。
商安等人的身份有些敏感,不適合展露太多,所以青山絕大多數(shù)人、乃至東方月明幾人都不知道謝周手中還掌握著這樣一股力量,但方正桓作為唯一個和謝周同門下的親師兄,盡管無有交集,卻是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謝周離開時有過交待,若是商安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秘密向方正桓求助。
商安低著頭,慚愧說道:“屬下不想因為這點事麻煩方真人!
謝周斜了他一眼,知道商安是在顧忌,不想因為他們這些人而讓方正桓為難。
他倒也不至于怪罪商安,無奈一笑,說道:“那就麻煩我來處理好了!
商安摸了摸后腦,干笑了兩聲。
謝周沒有再說什么,起身向外走去。
商安趕緊跟上,然后震驚地發(fā)現(xiàn)謝周徑直出了院門,然后徑直推開了對面的院門。
這邊小鎮(zhèn)的院子大多都是土墻木門,那木制門閂,攔住普通人都費勁,何況是修行者。
只是輕輕一推,那門閂就斷了,謝周施施然地走了進(jìn)去。
跟在身后的商安抹了把汗水,心說竟然這般直接的挑釁嗎?這跟踹門有什么區(qū)別?
他也有些不明白,像謝周這般穩(wěn)重而又縝密細(xì)致的人,怎么突然霸道了很多?
當(dāng)謝周的氣息散開,屋內(nèi)打坐的玄萍子瞬間有所察覺,從蒲團(tuán)上起身。
幾名紫霞弟子紛紛站了起來。
玄萍子攤開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幾人稍安勿躁,獨自推開屋門,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座無形陣法悄然升起,將整個院落籠罩在內(nèi)。
玄萍子看著站在院里的謝周,愣了下,然后生出幾分緊張的情緒。
隨后他又為自己的緊張而感到可笑。
就算謝周身份極高,但終歸是個年輕人,是個晚輩,有什么值得怕的?
謝周看著院里的玄萍子,忽然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然后他忽然想起來一件舊事。
五年前,幽州境內(nèi)有個叫做虞山的妖人,仗著一身修為無法無天,手上沾了十幾條人命。
但就在緝殺令剛頒出不久,很巧不巧的爆發(fā)了一起山洪,這妖人又好巧不巧地躲在那座山中,在山洪下救了一支商隊,更巧合的是,商隊里恰好有幽州一位高官的家眷。
于是虞山身上的罪名被取消,不僅過錯被抵,反而成了功臣。
謝周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當(dāng)初前去緝捕那個妖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東方月明。
如果他沒有記錯,眼前這個玄萍子,自從拜進(jìn)紫霞后,就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的玄萍子,就是五年前那個名叫虞山的妖人。
此人居然加入了紫霞?
難道星君真不知道他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嗎?
知錯能改不假,但此人當(dāng)初救人就是為了脫罪,本質(zhì)上依然是那個暴戾之徒。
“紫霞觀玄萍子,見過掌門!毙甲訉χx周行了一禮。
謝周看著他的眼睛,皺了皺眉:“你是虞山?”
玄萍子愣了下,顯然沒想到謝周竟然認(rèn)了出來,卻也沒有否認(rèn),畢竟他身上的罪名早就被洗清了,雖說名聲不好,但也算堂堂正正,說道:“掌門慧眼,正是貧道。”
謝周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扭頭看著商安問道:“薛副官被廢的是哪個手?”
商安湊過來低聲說道:“右手,但沒有全廢,還能養(yǎng)回來!
謝周微微頷首,望向玄萍子說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guī)湍銊邮??br>
玄萍子愣了下,一時間沒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問道:“什么?”
但下一刻他就徹底明白了。
一道劍光劃過,從他的右手腕處穿過,只聽啪的一聲,他的右手掉到了地上。
隨后是玄萍子后知后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玄萍子不敢置信地看著謝周,惶恐而畏懼。
商安也愣住了,雖說有些擔(dān)憂,但更多是舒爽,謝周這是在為他們出頭。
“回去告訴星君,他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我也不想!
這是事實,雙方都在盡可能地把事態(tài)集中在青山和紫霞內(nèi)部,而不擴(kuò)散到其他勢力。
謝周冷漠地看著玄萍子,說道:“所以不要在做這些無謂的試探和小手段,等時間到了,我會去找他;蛘撸部梢詠碚椅!
“滾!敝x周最后以一個字對這番話進(jìn)行了收尾。
他的聲音不是很響亮,只是平淡,就好像是在和每天都能見到的朋友敘事。
但玄萍子卻聽得汗出如漿,當(dāng)然也因為疼痛,他不敢做任何耽擱,拿起斷手跑了出去。
屋里站在窗邊的幾個紫霞弟子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紛紛向外逃去。
他們不知道謝周的脾氣,但知道有很多人,包括他們紫霞兩位師兄在內(nèi),都是死在謝周手中。
如果這時候不趕緊離開,退出青山地界,那么這輩子都可能沒有離開的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