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玄璣子一起到來的還有幾名紫霞觀的道士,背著藥箱,給兵士們治傷。
官道上圍觀的人群都已經(jīng)被趕到遠處,但范夫人和那些不良人卻無法離開,因為有更多城衛(wèi)司的兵士趕來,劍甲齊全,包圍了此處。
謝周不在乎這些人的包圍,城衛(wèi)司的整體實力相比不良人和內(nèi)廷司終歸差了太多,若是這些人真有勇氣向他出劍,他不介意像是抹除那些荒域駝騎一樣送這些星君信徒歸西。
謝周的目光落在玄璣子身上,說道:“看來這是星君的意思!
玄璣子說道:“誰的意思重要嗎?他們是罪臣,如此下場便是活該。”
“人死為大,入土為安,碧霞一脈的傳承都被你們喂狗了嗎?”
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不是謝周,而是剛剛出關的東方月明。
閉關大半年,他的修行到了瓶頸,繼續(xù)閉關下去很難再有進步。
聽到長安傳來的情報,東方月明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冷眼盯著玄璣子。
玄璣子冷笑一聲,沒有接這句話。
為道者當有道心,所謂道心,往小了說是清凈修身純善,往大了說便是上體天心,下憐生靈,這也是紫霞觀一貫的堅持。
至少是紫霞觀表現(xiàn)出來的堅持。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曝尸顯然不合道理,畢竟若是深究,就連謀逆二字都站不住腳,繼續(xù)爭論下去,損失的只會是紫霞觀的臉面。
謝周看著玄璣子說道:“我知道你們打的什么主意,但不會實現(xiàn)!
玄璣子不以為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笑道:“是嗎?”
謝周同樣不理會他的故弄玄虛,直截了當?shù)卣f道:“我要將這些人的尸身帶走。”
“先前就已經(jīng)說過,這些人都是罪臣,誰若是替他們收尸,誰就是謀反!毙^子重復了一遍那個內(nèi)廷司主管的說辭。
“重要嗎?”謝周笑了笑道。
“嗯?”玄璣子皺起眉頭。
謝周沒有解釋,回身看著范夫人一行,說道:“做你們該做的事。”
范夫人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多謝掌門大人!
謝周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客氣。
范夫人帶著十余個不良人對著謝周躬身行禮,隨即往夫君的尸身走去。
不良人們跟在她的身后,忍著傷痛和淚水,沉默著背起同僚們的尸身。
城衛(wèi)司的兵士們就這么看著,無人敢動。
那位城衛(wèi)司都尉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他擔心下屬們會錯含義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是木偶般地轉(zhuǎn)過頭,望向玄璣子。
玄璣子的臉色同樣陰沉到了極點,僅剩的右臂一揮,一道電光朝著范夫人沖了過去。
范夫人的腦海中頓時生出極大的危機,就連靈魂都開始顫抖。
但她沒有任何畏懼的心思,事實上她也完全不需要畏懼。
東方月明輕輕敲了敲劍柄,一道劍氣驀然墜落,將那道電光驅(qū)散。
“聽說你被黑衣樓斬斷了一臂!
東方月明看著玄璣子的眼睛,淡淡地說道:“我很想試試能不能斬斷你的另一臂!
“當然,你也可以試試看你的那位師尊來不來得及救你!睎|方月明說道。
玄璣子神情一僵,那雙妖異的瞳孔變得漆黑如墨,卻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輕微的碰撞,他就明白現(xiàn)在的他不是東方月明的對手。
不愧是青山當代的最強者,能夠和謝周競爭掌門甚至支持率比謝周都高的人。
但如果說東方月明能斷他一臂,那就明顯是過于夸張了。
問題在于,如果謝周與東方月明聯(lián)合,這句話很可能就會印證成現(xiàn)實。
“青山真打算謀反嗎?”玄璣子冷聲說道。
謝周看著他,平靜說道:“如果你堅持這么以為!
……
……
不良人們的尸身被安葬了,田野中多了幾座墳塋,玄璣子最終還是沒有阻攔。
這讓關注此處的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這個針對燕白發(fā)的計劃,就這么草草結(jié)束了嗎?
東方月明回了青山。
謝周沒有走,一直護送著范夫人一行,直到尸身都入土為安。
“多謝掌門大恩!狈斗蛉藢χx周下跪。
謝周沒有讓她跪下,上前扶住婦人,說道:“不必客氣。”
“長安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諸位還請盡快收拾行禮,帶上家眷,搬到鎮(zhèn)上去住!
謝周說的鎮(zhèn)上,自然是青山腳下的那座小鎮(zhèn)。
徐老和商安等人都在小鎮(zhèn)上居住,更有不少強者都住在鎮(zhèn)上。
小鎮(zhèn)有青山庇護,想來朝廷不會再為難這些人,就像今天這樣。
范夫人一行沒有再多說謝謝,神情滿是感激,把這份恩記在了心底。
然而隨著謝周對著十余座新墳執(zhí)禮起身,這些不良人卻再次跪了下來:“掌門大人,我等愿為您鞍前馬后,希望您能收下我等!
謝周沉默片刻,沒有拒絕:“先搬過去安定下來,我會給你們安排去處。”
這些人自然沒辦法加入青山,同樣也不合適并入九獄樓商安的隊伍。
他們和商安那些九獄樓出身的,終究不是一路人,難以磨合。
謝周打算把他們交給秦夫人,年前秦夫人誕下一子,就像當初說好的那樣,扔給了徐老和羅婆婆代管。短暫的休養(yǎng)后,秦夫人重新開始做起了情報,手下的線人卻明顯不夠——來到長安后,之前平安酒樓的信差們走了大半。
這些對長安非常熟悉的不良人,想來會成為很好的助力。
“恨嗎?”謝周忽然問道。
“恨!
那個不良人沒有否認,望著觀星樓說道:“恨皇帝昏庸,恨妖道不死!
謝周沒有安慰,只是說道:“那就好好活著,把這些恨藏在心底!
……
……
觀星,憤怒的玄璣子返回樓中,單膝跪在星君面前。
“師尊,為何不借此機會,直接把謝周留下?”玄璣子沉聲問道。
先前那一幕讓他感到無比憋屈,內(nèi)心甚至生出殺向青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