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周和燕清辭對視一眼,迅速朝巷子里走去。巷子深處的一片陰暗中,有個身材粗壯的男人把一個瘦弱的女子摁在墻上,一邊動作,一邊在嘴里罵個不停。
那女子表情屈辱,臉上掛著淚痕,不停地掙扎著,嘴里哭喊著求饒的話。
越是掙扎求饒,男人越是激動,被欲望浸染的臉上洋溢著興奮之情。
女子身上穿著一件薄紗,看樣子也是摘月香閣里的姑娘。
可摘月香閣就在隔壁,你們樓里的女子這樣受人欺負,難道就不管管的嗎?
燕清辭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身為不良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他們的職責(zé)。
她隨手撿了一塊小石頭,控制力度,朝巷子里的男人砸了過去。
作為神箭手的燕清辭,扔石頭的手法同樣像是在射箭,準確而又兇狠。
石頭砸在了男人的后腦上。
男人悶哼一聲,瞬間暈倒。
燕清辭皺著眉頭,準備上前詢問女子的情況,下一刻卻呆住了。
這個被欺辱了的女子,非但沒有表現(xiàn)出得救應(yīng)有的欣喜,反而被嚇了一跳。
她簡單整理一番衣服,蹲下身子伸出兩根手指放在男人的鼻子前。
確認男人還有呼吸,女子松了口氣。
“哎!這位爺,你可不能暈啊,還沒給錢呢!”她一邊嘟囔著,一邊蹲下身子在男人身上摸索起來,卻是一分錢都沒有找到,顯然男人把錢藏到了別的地方。
看來只能等男人醒來之后了,可這事鬧的,等他醒來之后,大概也不會給錢了。
女子吃了個啞巴虧,頓時氣從心來,雙手叉腰,對著巷子外大罵道:“哪個殺千刀的,破壞姑奶奶的生意?”
謝周和燕清辭沒敢過去,此時已經(jīng)離開,雙雙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成想,這些人能玩的這么花,樓里都裝不下,竟然跑到外面演起了情景劇。
他們好心卻幫了倒忙。
燕清辭幽幽地說道:“男女之間的事情,難道就這么有意思嗎?”
十三州各大城縣,教坊司和青樓的生意都格外的好。
摘月香閣的生意更是好的不行,沒瞧見生意都做到樓外來了?
謝周沒經(jīng)歷過,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他沉默片刻,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這種事情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而放縱欲望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燕清辭說道:“控制欲望才是本事!
謝周心想控制欲望才是最難的一件事,即使圣人也未必能夠做到。
因為當人控制一種欲望的時候,必然另有所求,那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欲望?
只不過,人們將欲望也分成了三六九等,而在這個等級制度中,金錢和權(quán)力帶來的欲望,遠遠比肉體享受的欲望來得更加高級。
謝周當然不會給燕清辭講大道理,笑著說道:“等見到關(guān)千云,咱們可以問一問他!
也不知道那家伙現(xiàn)在在哪個樓里待著。
提到關(guān)千云,尷尬的氣氛稍稍散去,燕清辭說道:“我得先離開一趟!
她當然不是去找?guī)熜帧?br>
先前他們兩人在小吃街追逐毒咒,鬧出不小的動靜,還有一個攤販老板因此慘死,這務(wù)必會驚動齊郡城官衙,燕清辭有必要去向他們解釋清楚,還需要借助齊郡官衙的力量,去查一查那個詭異的毒物。
……
……
小吃街的夜晚變得更加明亮,熱鬧程度卻不及先前的十分之一。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齊郡城的捕快和不良人們很快趕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他們在街邊拉起警戒線,將看熱鬧的民眾們驅(qū)逐到十丈以外。
雖然大家對于捕快和不良人并不害怕,但也沒有人敢無視大夏的森嚴律法,更不會去挑釁這些執(zhí)法者。
燕清辭出示令牌,向現(xiàn)場走去。
走到近前,她才注意到攤販老板的死相極為恐怖,臉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團,皮膚的顏色就像熟到幾乎發(fā)壞的葡萄,深紫中透著一點烏黑,就連指甲都成了紫黑色。
看到尸體的民眾們不寒而栗,甚至有人說這是被惡鬼纏身才有的死相。
周圍的捕快和不良人們當然聽到了這種鬼神之說,本該上前呵斥,但看著攤販老板的尸體,就連他們都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生出了許多畏懼的心思。
莫非真是惡鬼纏身?
不多時。
有仵作提著驗尸箱走來。
看到尸體,老仵作微微一愣,他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死法,但解剖過上百具尸體的仵作當然不會被表象嚇到,猜測是毒物所為,趕緊做好武裝,以濕布蒙住口鼻,帶好了橡膠手套,上前驗尸。
當他的刀刃刺入尸體腹腔的時候,紫黑色開始蔓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刀刃,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了刀刃。
“這……這是什么毒?”老仵作趕忙丟掉手中的刀,眼神震驚無比。
“應(yīng)該是黑毒。”
有清脆動聽的聲音響起。
燕清辭站了出來,看著短短片刻就被腐蝕的只剩刀把的驗尸刀。
不良人關(guān)于毒的案卷中有過這樣的記載:“世間有三毒可溶金鐵,一者曰白毒,一者曰血毒,一者曰黑毒”。
三種毒很好區(qū)分,白毒沒有任何顏色,血毒是紅色的,黑毒是紫黑色的。
三種毒的來歷也大有不同。
白毒來自益州唐家,是由各種藥液調(diào)配而來,配方只有唐家嫡系清楚。
血毒是來自荒域一種名叫《化血術(shù)》的邪功,修煉此邪功者,若是臻至最高境界,便可操縱血毒。
而黑毒的來歷和配方都無從得知。
不良人案卷中關(guān)于黑毒的來歷只有一句話——黑毒獨屬于殺手毒咒。
那么,先前披著斗篷的小孩,他的身份也就可以確定了。
毒咒。
“不用驗尸了。”
燕清辭對老仵作說道,然后看向齊郡官衙的捕頭,說道:“把尸體就地焚燒!
捕頭皺了皺眉,心想今夜這么多人看著,就地焚燒無疑會引起極大的恐慌和流言,事后極難處理,說道:“不能帶回衙門?”
“最好別!毖嗲遛o搖了搖頭。
齊郡城的不良人走來,湊到捕頭耳邊說了幾句話,大概在介紹燕清辭的身份。
捕頭愣了愣,詫異地看了看眼前的清冷少女,隨即下了焚燒的命令。
夜色下的長街,燃起數(shù)丈高的火焰。
……
……
深夜。
齊郡侯府。
孟君集和孟君澤兄弟一人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喝著熱茶,聽著下面一個捕快的匯報。
包括捕頭在內(nèi),齊郡城官衙里的捕快們也有七成是折威軍舊部。
每當城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匯報給孟君集。
“我知道了!
孟君集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捕快雙手抱拳:“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