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當我從無盡白茫中蘇醒,周圍既陌生又熟悉。
我似在混沌中沉睡千年,意識由模糊變清晰。
眼皮沉重,我仍努力睜眼。水繭殘片緊貼身體,散發(fā)腐臭。
我試著動了動,每個動作都艱難,肌肉酸痛,骨頭像要散架。
我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點點掙脫水繭的束縛。
終于,伴隨著一聲低沉的怒吼,我從水繭中破體而出。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空氣從未如此清新,身體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仿若脫胎換骨一般。
“醒了?道長交代,你醒了以后去找她一趟。”
迎面走來一個身材矮小的道姑,朝我開口道。
我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這座大殿。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隨著戰(zhàn)斗結束,這座大殿反而變得干凈了不少。
之前彌漫的灰塵和密布的蛛網(wǎng)都沒了蹤影,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一般。
何仙姑神像也變得干凈無瑕,那神像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每一處細節(jié)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
這種感覺并非是簡單地打掃過,反而像是直接換了一座新廟宇一樣,處處透著嶄新與神秘。
若不是頂上那幾道光柱透過屋頂?shù)目p隙傾瀉而下,我還以為自己又出現(xiàn)了幻覺。
快步穿梭在道觀回廊中,我忍不住開口問走在前面的矮道姑:“儒湘他們呢?”
“不知道。”
“最后是咱贏了嗎?那鬼修被你們殺死了吧?”
“不知道。”
“……”
我頓時無語,這道姑問啥都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有意賣關子。
跟在矮道姑身后,我聞到胭脂水粉香,看到她臉上似有淡妝。
還發(fā)現(xiàn)她的道帽邊上露出的發(fā)絲,顯然是平肩短發(fā),只不過特意盤了起來,扎進高高的道帽中。
若不細看,常人會把她當男人。
察覺到來自身后的雄性目光,矮道姑柳眉一彎,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瞥了我一眼。
一路無話,就這么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座熟悉的庭院。
推開門,便看見李儒湘等人,以及清陰道長已經(jīng)候在屋內。
“相公,你……感覺怎樣?”李儒湘上前把我的脈搏,一臉關切地問道。
“我?我覺得,還行!
我扭了扭脖子,感受著渾身氣息,覺得神清氣爽,仿佛一覺醒來,身上的所有病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聞我的話,李儒湘只是稍微松了一口氣,不過面色依舊很凝重。
趴在林樂菱肩膀上的黃三,以及她懷里的小黑貓,也是這般眼神地看著我。
感受到怪異的氣氛,我猛地扭頭朝清陰道長開口問道:“道長,之前一陣混亂之后,我意識便混了過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家伙沒被解決嗎?”
清陰道長隔著眼紗看了我一眼,隨即矮道姑快步上前,推著她來到我的面前。
我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清陰道長身下的輪椅,又看了看特意一頓小跑過去推輪椅的矮道姑。
“不用看了。”清陰道長瞧出了我的心思,直接了當?shù)卣f道:“我雙手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廢了,自己推不了輪椅!
“什么?啊?”我十分詫異地驚嘆道。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震驚得不知所措。
“道長作此法,會損傷經(jīng)脈,為了幫你驅除那鬼修,現(xiàn)在雙手已然落下殘疾!
大壯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我的驚愕。
她從另一邊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小托盤,托盤上有著三瓶白藥瓶。
她的眉頭緊皺,嘴唇緊抿,目光帶著深深的埋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緩緩走到清陰道長的跟前。
“道長,你……”
我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頓時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這并不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我欠了她們一個大人情啊!
“不必用這般表情看著我,雖然我們下了不少功夫,但是……沒轍,那鬼修并未驅除!
清陰道長的話,讓我心中七上八下,五味雜陳。
“那鬼修遠比想象中棘手,他生前……或者說脫離本體前,已經(jīng)是大乘鬼修了,用修士的修為換算,至少已是超越元嬰的存在,而且……”
“你曾經(jīng)吃過他,他并不是附著在你的靈魂,你的腦海中,而是肉身之上,與你五臟六腑共存了!
我微微皺眉,不斷回想起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
“不可能……我怎么會吃鬼修!吃鬼修這是鬼修之人為了晉階才干的事,我又不是鬼修,怎會……”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將我說到半截的話堵在了嘴邊。
“難道是圓悟那次?呂安之說看到我吃了圓悟?”
當時的情形是,我的視角為骷髏人鉆入了圓悟體內,將他啃食殆盡。
而旁觀者看到的視角是,我自己硬生生將圓悟吃了。
也連同那鬼修一起吃進了體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清陰道長見我如同痛苦的模樣,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罷了罷了,無論吃沒吃都不相干了,我們蓮花教愛莫能助,沒那能力除掉那家伙!
“你倒不必自責,哪怕你沒吃那鬼修,我也束手無策,他實在是太強了,遠超我等認知,比鬼修盛行時期的鬼修都要強,已將鬼修之法修至大乘。”
“以后……你自求多福吧,本門還剩下三瓶鎮(zhèn)魂丹,可以暫時壓制那鬼修,便一并送給你吧!
她話音剛落,大壯便一臉不情愿地端著托盤,走到我的跟前。
接過三瓶藥,我腦子里很亂,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此時,一只柔嫩的手放在我的臉上,輕輕地撫著我的臉龐。
“相公,沒事,我會陪著你……”
我暗自傷神地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朝她點了點頭。
“小宋啊……咋會出這茬子事呢?唉,都怪那盧老頭,家傳之寶這么邪門,藏了一只鬼修在里頭……”
聽聞黃三的話,我失神地搖了搖頭,這事怪不了別人,都是命數(shù)注定的。
“多謝道長!蔽易饕荆尻幍篱L深深一拜。
“嗐,你這孩子,咋這么多愁善感呢,我這胳膊只是暫時廢了,修煉本門的功法,幾年后便能修復手部經(jīng)脈,你不必掛在心上!
清陰道長繼續(xù)道:“此間還有一法可以治你這般情況,那就是詭仙十八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