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小宋!”
我感到身子被猛烈推搡著,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正端坐在蒲團之上,而張道真正不停地搖晃著我的身體。
我應激反應般猛地一抽起身,驚愕地看著他。
張道真眉頭緊鎖打量著我:“你是怎么了?方才跟你施法竟然打了瞌睡……嘴巴念叨啥呢?”
我看著眼前已經(jīng)回歸平常面孔的張道真,迅速扭頭瞥向巨大的福生無量天尊。
見到一切都正常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的一幕幕都是幻覺。
這是它發(fā)現(xiàn)了我要找人對它下手,這是對我發(fā)起反抗的意思嗎?
我腦子一片混亂,目光呆滯地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張道真見此情形,捋了捋寬大的道袍,將我扶起:“你究竟看見了什么?剛才老夫見你坐在這兒突然昏厥,嘴里還念叨著什么……你是在找我嗎?”
聽聞他的這番話,我全然不覺地猛然一抖,精神瞬間就提了起來。
“我又出現(xiàn)了幻覺,看到的東西……跟做噩夢似的,但是給我直觀感受相當真實!
“這樣啊……”張道真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兒東西猛得很,據(jù)老夫初步判斷……”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道:“你是被鬼修纏上了!”
“被鬼修纏上?”
那豈不是跟關東三鬼一樣的貨色?
被鬼修纏上跟被鬼纏上有什么區(qū)別呢?
“對,這可相當棘手,你說過曾吸收過從他人之處得來的天材地寶,懷疑那寶物被一名強大修士弄了手腳,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名修士正是一名鬼修!
“鬼修這玩意在如今世道可屬實罕見,聽聞能修到元嬰境的鬼修靈魂能不死不滅,甚至能寄托在某件物品上伴之永生,比鬼還像鬼!
聽聞張道真的話,我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真是被鬼修纏上,如今還有得治嗎?
自鬼修被剿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無論是鬼修的修行之法還是對付鬼修的秘法,大多早已經(jīng)失傳已久。
我不死心地繼續(xù)問道:“那……張爺,你還有法子嗎?”
“也并非沒有,茅山向來是對鬼啊尸啊,有獨到處置之法,不過鬼修……嘖!
張道真思索一番后,再道:“不如給老夫一些時日,我查查先人是否留下一些法子?”
既然如此也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將希望寄托在張道真的身上。
我有些擔憂道:“如果不處置它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我得知道最壞的打算是什么,不然這心里老是不安的。
“很難說,就得看那鬼修想要什么,被鬼修附身這個例子屬實罕見,不過細想一下便都能猜到,鬼修因故沒了肉身,最關鍵的便是給自己找一具合適的肉身。”
張道真的話跟我之前想的一樣,很有可能那家伙就是為了占據(jù)我的肉身!
這下更印證了我的猜想,事情逐漸大條了起來。
張道真拍著胸脯說盡力尋找破除之法,讓我這幾日先在茅山待著。
獨自走了出來,我不禁回頭望向有著無量天尊神像的小殿。
“這情節(jié)我怎么好像在哪見過……”
這個想法剛冒出心頭,我立即猛地晃了晃腦袋。
“明心寺這種貨色怎配跟茅山相提并論呢?我這疑心病也是時候改改了!
我扶著過道上的朱紅色石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隨后便沿著長廊原路回去。
在路上我一直回想著骷髏人現(xiàn)身的點點滴滴,最后停在了圓悟死后的場景。
隨著圓悟被骷髏人炸成一灘爛肉,最終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我依稀記得,而后小黑貓曾對我有異常的舉動。
“小黑貓是陰獸,本身就是至陰至邪之物,對陰邪之氣有敏銳的感知,甚至對付不入流的邪物還能完美克制……”
我一邊想著一邊看著自己的手背,遙想當初小黑貓仿佛不認識我一般撓了我一下,之前我并沒有多想,可如今細細想起來真的有點后怕。
再聯(lián)想起從呂安之和小和尚口中得知是我殺了圓悟,甚至可以說是活生生吃了圓悟,而后感覺自己肚子好脹好飽。
這不正是,那家伙施展它的能力,用我的身體去解決了圓悟嗎?
最可怕的是,如果沒有第三者看到發(fā)生的一切,這事我可能完全都感知不到。
“難怪圓悟死后,一向對我很熱情的呂安之對我有所疏遠,直到他隨著司天衛(wèi)們離開呂家村時也沒對我有什么辭別話語……看來他這是對我心有余悸。
不管怎么說,那骷髏人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駕馭我的身體,這是相當可怕的事情,連我自己本人都無法控制的身體,那還是我自己嗎?
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早日解決它是正確的選擇。
快到書閣院的路上,正瞧與從后山歸來的吳二明遇上了,他神色緊張地朝我拱手。
我看了一眼他后背扛著一堆木柴,說道:“小明,辛苦了,院里目前就你一個弟子,有點忙不過來吧?”
吳二明聽聞,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我都能干!都能干!宋大哥,你別看我個子不高,身材又瘦,我可能干活了!”
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不斷向我解釋,我無奈地笑了笑,他這是怕自己干不了活,會被張君雅趕出院子。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放心,現(xiàn)在小雅長老可需要人手了,安心在這兒待著吧!
吳二明看著我拍他胳膊的手,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點頭。
“小明,冒昧問問,你父母是真的都不在了嗎?”
“是,死于一場火災,家里的房子都燒沒了,如果不是我貪玩沒回家吃晚飯,估計我也……”
“沒有其他親戚可以投靠嗎?”
“沒有,聽村里的老人說,爹娘是從很北的地方私奔下來的,所以也沒別的親戚照應,村里有些人家本想收留我,可是吳家村每家每戶都挺窮的,我不想給他們當累贅。”
原來如此,這才跟著上茅山當起了道童。
“宋大哥,你跟小雅長老是咋認識的?”
“一個村的,從小一起長大,都還不會說話時就開始打打鬧鬧了。”
“哦……那就是童養(yǎng)媳咯?”
“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