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開虛弱地坐直起身子,側躺在病床上,接過張蓉端來的雞湯,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脖子還往前揚了揚,生怕手中的湯水灑在醫(yī)院的被褥上。
“娃現(xiàn)在怎么樣?”
張蓉精神面貌好許多,接走尤開手中的碗,說道:
“已經(jīng)拜托鄰居照顧了,還好有你那個學生在,不然你可就……”
尤開長嘆了一口氣,拍著自己后腦勺,一副既后悔又懊惱的模樣。
“是啊,都怪我一時貪念,釀成的大錯……”
張蓉拿起紙巾擦著尤開滿是油的嘴角:“話說回來,老尤你到底什么情況?”
尤開怔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手中拿著一張黃三催動的聽風符,將病房內一舉一動盡數(shù)得知。
事情也正如我所猜測的那般,王闖果然找尋不少有欲念的凡人,為他提供各種各樣的魂魄。
尤開因出生貧苦,又或是真的氣運不佳,人到中年也一事無成,這才上了王闖的圈套。
我站起身來,側眼打量著尤開與張蓉溫馨的場面。
其實,尤老師你的運氣也沒這么差。
又或者是王闖的轉運之術,真的有點玄乎的效果。
如今有妻有子,倒也算得上圓滿。
我隨即收起目光,拉了拉背包,沿著醫(yī)院的長廊而去。
醫(yī)院內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忙碌。
我朝著醫(yī)院離開的方向,準備去樓下大廳跟李儒湘和林樂菱匯合。
在一個轉角處,我朝著另一邊的病房瞥了一眼,忽然愣了一下。
只見有一間病房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女人,短發(fā)英姿颯爽的模樣,卷起衣袖一副干練的模樣。
之前那個女警官?
難道朱小歲是這間病房的病人?
又或是……王易?
我正疑惑,便看見病房內走出的人是張智勇,還有一名醫(yī)院的護士。
護士跟張智勇說了幾句什么,張智勇神色凝重,朝著護士揮手示意她離開后,跟那女警交代了幾句。
女警收到了某種指示,重重地點點頭,便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張智勇扯了扯警服的衣領,打量了一下周圍,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我,隨即緩步朝我走來。
我擠出略顯僵硬的微笑,道:
“張叔,您這是在工作嗎?”
張智勇皺著眉,一副審視的模樣,指著我的鼻子道:
“你小子,怎么在這里?”
“我……我來看看尤老師,就是上次那個車禍事件!
我莫名有點做賊心虛,面對張智勇盯著我的眼睛,讓我不自覺想閃躲。
張智勇摸了摸口袋,拿出來一包煙,轉頭看著墻上貼著禁止吸煙的標識,隨即又放了回去。
“說來也奇怪,今日本來是看看那位叫朱小歲的情況,順便繼續(xù)問一些那天的情況!
我觀察著張智勇的愁容,看起來并不順利,我直接開口道:
“朱小歲她還沒好嗎?”
我在想黃三給她施了什么法子,讓她昏厥到了現(xiàn)在?
搞得我都不過意不去了,畢竟朱小歲是無辜的。
張智勇?lián)u搖頭道:
“不,她早就醒了,護士說,她今天早上就急忙辦理出院手續(xù)了,醫(yī)生也覺得奇怪,也不知她為何莫名暈了過去!
我揣著明白裝糊涂道:“所以您讓同事去她住處瞧瞧?”
我根本不擔心朱小歲被審問出什么來,黃三已經(jīng)用法術對她進行記憶刪除,除了只知道我去過店里,以及王易對她動手,幾乎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張智勇眼神嚴肅地看著我,加上他身上的制服,某種讓人心悸的威嚴忽然涌現(xiàn)。
“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事情其實沒這么簡單!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收回神情道:
“罷了,再過幾日查不到別的線索,上頭應該就此結案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是看著你長大,你可別犯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想親手抓你進去!
我松了一口氣,面對著張智勇如長輩一般的語重心長,我重重地點點頭。
“對了,張叔,中槍的那個嫌疑犯怎么樣?”
張智勇瞪了我一眼,想放聲呵斥我,正準備脫口而出,才意識到這里是醫(yī)院,于是聲音低沉地訓斥道:
“你怎么老是這么多問題?而且你也是嫌疑犯之一,若不是現(xiàn)在調查的線索證明你無罪,你小子……哪能這么簡單就保釋出來了!
我表情無辜,雙手一攤,語氣真誠地說道:
“叔,我真是受害者!”
“得了吧你,咳咳……那個叫王易的人,其實也沒怎么樣,現(xiàn)在轉精神病院了,好了,不該問的你就別問了!
聽聞這張智勇的話,我頓時眉頭一皺,心里泛起了疑惑。
轉精神病院?而不是蹲牢子?
王易的魂魄和精神是不健全的,難道說王闖元神被我攆在手上,導致王易靈魂那種污濁之氣不穩(wěn)定,所以變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看來還得從王闖嘴里把答案撬出來才行,我其實還有很多謎團,等著他為我答疑解惑。
“對了……”
張智勇開口打斷我的思緒,只見他哽咽著聲音,冷峻的眼睛泛起褶皺。
“我……我昨天在電話里聽君雅說了……老爺子他真的……”
我看著他的臉色逐漸暗沉下來,他將警帽拉起,我這才看見他的臉色十分憔悴,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是!蔽已院喴赓W,低著頭,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傷感。
“好,我知道了!
張智勇靜靜地站在那里,他緊抿著嘴唇,線條僵硬,雖然并沒有太多波瀾,但站在他的身旁也能感受到他內心克制翻涌的悲傷。
“過兩天我跟君雅回趟老家,很久沒回去了,不知道現(xiàn)在老家成什么樣。”
他朝我揮了揮手,徑直離開。
我望著張智勇離開的背影,原本挺拔的身姿,現(xiàn)在看起來有種莫名的頹廢。
“唉,張叔跟張老爺子慪氣了這么多年,如今突然得知自己的父親就這么悄無聲息去世,恐怕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走得很慢,仿佛在回憶起與張老爺子的點點滴滴,無論是溫馨的場面,還是爭吵的場面,一幕幕如走馬燈似的,在他的腦海中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