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瞎眼了么!”一個聲音從陸青云等人吃飯的身后傳來。
還沒等大家緩過神來,就聽到大廳里面有人開始喧嘩,正在吃飯的人們則是紛紛站了起來。
陸青云回頭一看,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只見大廳里面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很多人都圍攏在一起,沖著門口的方向指指點點起來。
劉斌眉頭一皺,罵道:“怎么回事?”
說著就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過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回來,低聲笑罵道:“今天還真他娘的倒霉,出來吃個飯都能遇見牛人!
陸青云等人一愣,陸青云小聲道:“劉哥,怎么了?”
劉斌呵呵一笑:“別提了,兩幫衙內(nèi)干起來了,好像是因為停車的時候搶車位的事情,都是大菩薩,咱們這幫人誰也惹不起。”說著,他對臉色有些微白的其他人道:“哥幾個,咱們今兒就散了吧,估計一會兒就得有警察過來!
向宇等人紛紛點頭,劉斌叫過服務(wù)員,掏出一張卡結(jié)賬。一幫人站起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陸青云跟劉斌走在后面,還沒等到出門,就看到前面的向宇等人飛快的退了回來。
“怎么了?”劉斌對向宇問道。
向宇苦笑著搖搖頭:“姜省長的公子吃了大虧,被黃書記家的那位帶人堵在車里了!
還沒等劉斌說話,向宇又道:“這幾位打架的地方,正好是咱們停車的地方。估計是走不成了。”
陸青云一愣,黃書記家的那位?難道是黃博文?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大門外,眼看著停車場上圍著一幫人,有幾個年輕人被打倒在地,不住的哀叫著,另外一幫人拿著從車里掏出的棍棒之類的東西,似乎正在砸著一輛車,為首的兩個年輕人,有一個卻是陸青云在順安縣見過一次的黃博文,也就是G省省委書記黃世雄的兒子,程儀的表弟。
陸青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這世界還真是小,自己在省城認識的人就那么幾個,結(jié)果今天一下子見到了兩位!
其實吧,這也是陸青云想的有些歪了,他認識的那幾個人,在G省要么是黃世雄,喬任梁或者說洪志遠這樣呼風(fēng)喚雨的大人物,要么就是黃博文這樣的頂級紈绔,而香格里拉則是G省有名的銷金窟,所以說能夠在這里遇上,是很正常的。不然要是陸青云去路邊攤吃飯,肯定不會跟這些人遇見。
這個時候,飯店里的很多人都走了出來,圍攏在遠處看著兩幫人斗毆,已經(jīng)有路過的人在指指點點了。
陸青云等人靠的比較近,就聽到那個站在黃博文身旁的年輕男人冷聲喝道:“給我打,往死里打!姜濤你有種今天就躲在車里,老子不把你腿打斷不算完!敢搶我大哥的馬子,我弄死你!”
依稀可以看到,坐在那輛白色帕薩特內(nèi)的有一男一女,只不過對方似乎打定主意等待著什么,黃博文這邊的人不斷的敲打著車門,對方就是不開門。
眉頭微微一皺,陸青云看到旁邊似乎有閃光,四下的打量一下,陸青云發(fā)現(xiàn)有人已經(jīng)開始用手機拍照了,看來國人對于這種富二代,官二代的關(guān)注不僅僅是十幾年之后那么熱衷,此時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在劉斌等人微微一愣之間,陸青云已經(jīng)邁步朝著前面走去。
“夠了,停手吧!”
陸青云的聲音很平靜,似乎自己在跟普通朋友聊天一樣。
站在黃博文身邊的男子聽到身后有人說話,微微一愣,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眉毛一挑,冷冷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大頭蒜啊,敢管老子的事情,滾蛋!再啰嗦我連你一起打!”
陸青云眉頭一皺,盯著臉色發(fā)白的黃博文淡淡道:“夠了,停手吧!
年輕男人冷哼了一聲,向前踏出一步,手里面拎著的棒球棒就要揮舞著朝陸青云打去,卻冷不防身邊的黃博文一把拉住自己,低聲道:“彪子,等會兒!”
被稱為彪子的男人一呆,看了一眼臉色不對勁的黃博文,遲疑道:“文哥,你認識他?”
黃博文苦澀一笑,揮揮手,淡然道:“讓他們住手!”
彪子急道:“可是……”
黃博文眼睛一瞪:“叫你住手就住手,哪來那么多廢話!”
無奈的看了一眼陸青云,彪子轉(zhuǎn)身大喊道:“都給我住手!”
有了他這句話,那些還在動手的年輕人各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漸漸的聚攏在黃博文和彪子的身后,一個個面色不善的看著陸青云。
陸青云搖了搖頭,還沒等到他說話,卻發(fā)現(xiàn)身邊站了兩個人,抬頭一看,卻原來是向宇跟劉斌兩個人,向宇的臉色慎重,很明顯是幾經(jīng)掙扎才站到了陸青云的身邊,而劉斌則是一臉的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影響他的心情一樣?粗麄儍蓚人,陸青云心中一暖。能夠在這個時候選擇站在省委書記公子的對面,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你是什么人?”彪子打量了一下陸青云,看到他身上那一身二線品牌的休閑服,不屑一顧的問道。
“啪!”的一聲。
出人意料的是,黃博文一巴掌拍在了彪子的腦袋上,然后對陸青云微微一笑道:“我二叔家的弟弟,不好意思了!
陸青云點點頭,看著黃博文道:“在這樣的地方鬧事不好,對他老人家影響不好,相信程縣長跟我的想法一樣!
黃博文尷尬的點點頭道:“彪子沖動了,上次的事情,我得謝謝你。”
緩緩搖頭,陸青云淡淡一笑道:“不用客氣,你本身也跟他們不一樣!
兩個人這云山霧罩的一番話讓身邊的人都微微一愣,就看到黃博文臉上的表情漸漸趨于平靜,忽然有些詫異的問道:“你來省城了?難道,我姐說的是真的?”
這下子輪到陸青云發(fā)愣了,他看著黃博文,不解的問道:“什么?你姐說什么了?”
呵呵一笑,黃博文搖搖頭,對陸青云笑了起來:“沒什么,陸書記,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省委黨校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陸青云點頭,就看到黃博文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自己,然后笑著說道:“今天這個場合實在不太好,改天我請你吃飯,一定賞光!
接下來,在劉斌等人微微詫異的眼神當(dāng)中,這位省委書記的大公子帶著手下的一大幫人駕著車就快速離開了。
向宇等人滿是敬仰的看著陸青云,能夠讓位高權(quán)重的副省長主動打招呼,三言兩語讓省委黃書記的公子罷手離開,這個年紀輕輕的縣委副書記恐怕不是那么簡單啊,向宇不由得為自己剛才踏出的那幾步感到慶幸不已,而劉斌則是依舊滿臉笑容,只是那眼中的一抹玩味更加的濃郁了,似乎要把陸青云看透一樣的打量著他。
一行人很快的離開了香格里拉,像這樣的事情自然會有酒店方面去處理,
一路上,陸青云坐在車后座上,一直沒有說話,旁人跟他說話,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剛才黃博文的表現(xiàn)和那個彪子的話,讓陸青云察覺到似乎省里的情況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或者說,黃世雄這個省委書記并沒有完全占據(jù)省委的上風(fēng),否則的話,按照彪子的話來說,姜濤這個省長的公子,又怎么會挑釁黃博文這個省委書記的兒子呢?
苦笑了一下,陸青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難不成自己又要扯進這些衙內(nèi)們之間的斗爭么?說起來,他對這種事情還真是沒什么興趣,自己來到黨校學(xué)習(xí),就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回到宿舍,大家又閑聊了幾句才各自散去,房間里只剩下陸青云跟劉斌兩個人,把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陸青云看著劉斌拿出電腦,不由得微微一愣:“這里還能上網(wǎng)?”
劉斌哈哈一笑:“雖然這個東西不算普及,不過黨校嘛,總是要先進一點,只要你有電腦,就能上網(wǎng)!
陸青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來。
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黑了下來,陸青云看著劉斌在電腦跟前玩著自己前世不知道玩了多少遍的魔獸世界,笑著搖搖頭,忽然開口道:“劉哥,你剛才不害怕么?”
劉斌一愣,頭也沒回的問道:“怕,怕什么?”
“那可是省委書記的兒子!标懬嘣铺稍诖采希劬Χ⒅旎ò宓溃骸耙俏也徽J識黃博文的話,今天你跟向哥可就得跟我一起遭罪了!
動作微微一滯,劉斌停了一下,依舊是沒有回頭,不過陸青云卻聽到他輕笑一聲道:“有什么怕的?你小子是我的室友,要是我看著你被人修理,說出去我劉斌也太沒種了。本來我也不喜歡做官,他黃博文要是真敢動手,我也不會客氣的,最多不干了,跟老頭子做生意去,省的被我外公整天嘮叨!
陸青云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卻是瞳孔一縮,總覺得這個劉斌身上似乎隱藏著什么秘密,他剛才說道黃博文的時候,語氣了那種不屑一顧是發(fā)自肺腑的,也就是說,劉斌根本就不畏懼黃博文這個省委書記的兒子。
跟當(dāng)時純粹是一時義氣,臉色有些發(fā)白的向宇比起來,從始至終陸青云一直都記得,劉斌是微笑著面對黃博文的。
陸青云能夠感覺的到,劉斌身上應(yīng)該是隱藏著什么秘密,不過既然對方并不想告訴自己,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去追究,畢竟每個人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權(quán)力。
想到自己未來的半年就要在這里度過,陸青云的心里面驀然間泛起一絲無奈和感慨,誰曾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走進省委黨校這個地方呢,前世對于那些領(lǐng)導(dǎo)干部,陸青云一向都是仰望著人家,可是現(xiàn)在,自己卻成了中層干部,這人生的際遇果然是無常啊。
一旁的劉斌還在玩著游戲,陸青云看著他的背影,呵呵笑道:“劉哥,你怎么這么愛玩游戲?”
劉斌呵呵一笑:“沒什么意思,上網(wǎng)除了查資料還能干什么?也就是游戲什么的了,對了,你老家是哪里的?聽你口音不像是G省本地人啊!
陸青云點點頭道:“我是H省人,你呢?”
“京城!眲⒈笠贿叢倏v著自己游戲里面的人物,一邊答道。
陸青云心中一動,點點頭,卻沒有在多說什么。
黨校的生活很簡單,而且極為有規(guī)律,每天早上起床去上課,沒課的時候陸青云總是喜歡泡在圖書館里面,他很清楚自己的缺陷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上輩子還是如今,陸青云也許不缺乏發(fā)展經(jīng)濟的思路,但是卻沒有那種管理地方的經(jīng)驗。上一次在H省省委黨校的學(xué)習(xí),陸青云只不過是走了一個過場,這一次重新進入黨校,陸青云是打定主意要多學(xué)一些東西的。
對于陸青云來說,黨校的課程不管是行政管理學(xué)還是經(jīng)濟學(xué),又或者是政治理論課,他都聽的非常認真,陸青云知道,自己以后這樣的機會是不多的,畢竟一個領(lǐng)導(dǎo)干部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去充實自己,黨校學(xué)習(xí)的機會是用一次少一次,除非等到自己被提拔,否則的話,陸青云恐怕是再沒有機會來到這里學(xué)習(xí)了。
既然明確了這一點,陸青云就堅定了自己要這里好好學(xué)到真正知識的想法,他每天往返于課堂、圖書館和寢室三點一線之間,如饑似渴的學(xué)習(xí)著教授們傳授的知識,慢慢的,他跟自己的同學(xué)們也都熟悉了起來。這一屆處級干部培訓(xùn)班足足有四十個人,陸青云是里面最年輕的,但是卻是最用功的一個,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是在各個省市機關(guān)過來的處級干部,而且年齡也都集中在三十多歲左右,可以說,G省未來比較有前途的處級干部都在這個班里。
靠著自己年紀小的優(yōu)勢,陸青云很快跟這些人打成一片,雖然這里面也有人是虛與委蛇,但是畢竟大家算是同學(xué)一場,在官場上,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每個人都懂,更不要說陸青云這個二十三歲的副處在很多人眼里充滿了神秘感。
至于陸青云跟洪志遠的關(guān)系,以及震懾黃博文的事情,那天的幾個人出奇的選擇了集體沉默。大家又不是那種熱血青年,早就過了說長道短的年齡,而且在機關(guān)呆了這么久,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陸青云肯定不想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而萬一這件事被人知道,對黃書記也不太好,所以干脆所有人都選擇了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