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現(xiàn)在說嗎?
話一出口,莊心就知道剛才那并不是深思熟慮后的行為。
更像是一種沖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里,又被親爹這樣助攻了一道。
在這個最關(guān)鍵的節(jié)骨眼上莊心清醒了過來,她的話梗在喉嚨里,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林啟來得太早,完全打亂了她原有的預(yù)估。
但來得早或許是個好事...至少他對我...比較上心?
莊心原計劃是想通過這次聚會讓自己再次回到林啟的視野里,偏試探,而不是非要一錘定音。
自己還有充足的時間。
在國外呆了兩年,莊心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獲不是在學(xué)業(yè)上,而是在心態(tài)上。
回來以后,她變得沒有時間和年齡焦慮了,不會成天擔(dān)心自己的未來。
哎想遠了...
但是從客觀上來說,現(xiàn)在確實是個很難得的機會。
所以說,這到底算不算表白呢...?表白是不是要找個更合適一點的場合...在自己家里表白是否有點...
這時,莊心從對面玻璃的反光畫面上看到了自己身后的茶水廳大花瓶后面有個賊頭賊腦的影子。
莊心暗暗咬了咬牙。
“林啟,要不我們上樓說吧?”
“可以啊!
林啟也不問為什么,因為他也看到莊心她爸在偷聽。
莊心領(lǐng)著林啟上樓,然后她關(guān)上了一樓的樓梯門,莊衛(wèi)弈剛想鬼鬼祟祟地跑過來開門,就聽到了里面的反鎖聲和一聲輕哼。
莊衛(wèi)弈伸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
上樓梯的過程中莊心的腦袋也沒有閑著,她在分析著一些問題。
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后,被拒絕了會怎么樣?
莊心并不是在擔(dān)心自己接受不了這種事,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處理后續(xù)的事情。
還能成為朋友嗎?我的意思是,成為這種自己過生日可以第一個到的朋友,而不是那種有隔閡,把尷尬藏在心底的朋友。
莊心不想自己和林啟變成那種尷尬的關(guān)系。
因為她對林啟的心意本就是從友誼逐漸演化而來的,不然也不會隔了這么多年才有這個念頭。
正是因為見得多了,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什么,想要的什么。
.......
到了二樓,二人再一次面對面坐在了沙發(fā)上。
“二樓也還是和之前差不多啊!
“你居然都記得?”
林啟沒有立馬就把剛才的話頭接起來。
“記性確實還可以!
“那肯定啊,畢竟是咱們班古詩詞默寫從來沒有錯過一次的大佬!
莊心笑嘻嘻地提起往事。
“所以我以前就一直覺得你內(nèi)向是沒啥道理的,畢竟你生活在這么一個...有趣的家里!
林啟用手比劃一下樓下。
莊心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低了下頭。
“確實沒道理...不過我那個時候?qū)δ阋膊粌?nèi)向吧...”
話頭突然轉(zhuǎn)回到二人的關(guān)系上了。
林啟這次較為精準地回憶了一下。
莊心,高中時期很少和男生說話,包括林啟,但二人同桌的那一個月,班上的同學(xué)經(jīng)常可以看到林啟和莊心說說笑笑,但只要同學(xué)投過去的目光數(shù)量超過五個,莊心立馬就會察覺到,然后趕緊結(jié)束對話,埋頭裝睡。
這樣的次數(shù)多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出來了。
莊心在男生里只和你林啟講話,你倆看著像沒有問題的樣子嗎?
這倆孩子又都長得不錯,這樣下去遲早出問題。
班主任反正是這么想的,然后二人就火速調(diào)開了。
但林啟是很清楚的,他和莊心說說笑笑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莊心在同桌的那段時間,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莊心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她很懂梗,說話的方式也很有趣,只是平時臉皮薄不會主動說。
加上二人熟了以后莊心經(jīng)常把從家里帶來高檔水果分給林啟,林啟自然和她相處得好,沒誰會討厭這樣的女同桌吧?
調(diào)開以后二人又變成了以前的那種不往來狀態(tài),但林啟明白,那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造成的影響,高中那種敏感的時期,這種事情很正常,林啟也是個很敏銳的人,為了不給女同學(xué)帶來更多困擾,他也采取的回避策略。
這就是所有的前因了。
“是啊,高中的時候你每天指定沒少上網(wǎng)沖浪!
“那也是為了我現(xiàn)在的老本行埋下伏筆了!”
二人說說笑笑,氣氛逐漸地融洽了起來。
但林啟明白,有些話該說清楚時絕不能含糊。
“那個,其實我也有些話想和你說,這也是我今天來這么早的原因,要不...我先說?”
莊心的眼睛很明顯放大了一圈。
“那...好..吧,你說,我聽著!
撲通撲通——
莊心的心跳得比剛才更快了。
林啟想說什么呢...?還要回避其他人的內(nèi)容...那能是什么...
“說什么,我能聽嗎——”
一個聲音十分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二樓空間里,嚇了莊心一大跳。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看著那個從自己房間里鉆出來的人。
“你什么時候醒的!”
“張張?”
林啟當(dāng)然也認得這人,正是群里的“小張睡不醒”。
“小啟咂!你來得是真早!”
張一瑄甩了甩她那不比林啟長多少的頭發(fā),走過來很豪邁地錘了錘林啟的肩膀。
林啟和張一瑄關(guān)系非常好,這個性格特別“爺們”的姑娘一直以來都是林啟的“必叫玩伴”,畢業(yè)后和莊心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是她組的局。
張一瑄一身睡衣,很明顯她昨天是在莊心家留宿。
“你又沒找到你媽的蹤影?”
“靠,別提了,都給我整流汗了,我媽跟個鬼一樣,我本來沒準備這么早老家的,她非說想我了,讓我早點回來。
那行唄,她都這么說了我能不回呢,結(jié)果我前天晚上趕回家,直到今天早上,我還沒見到她一面!
我給她發(fā)消息,不回,打電話就是‘別煩別煩,打牌呢,你自己收拾一下屋子鋪下床,我打完就回來’,背景的麻將機聲那叫一個響,電話掛得那叫一個快!
我爹又出差了,我家里別說有沒有飯吃了,連特么睡覺的床都沒有!
我就只能擱莊莊這里蹭吃蹭睡嘍!
“保留節(jié)目啊...”
“噗嗤...”
不管是第幾次聽張一瑄家的“軼事”,林啟和莊心都還是會覺得好笑。
她家相比莊心家,那奇葩值又得高出好幾倍,父親常年出差,母親究極麻將控,那一玩起來就突出一個昏天暗地,閨女什么的那都得往后稍稍,幾天幾夜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這樣的“經(jīng)典劇情”過去發(fā)生了很多很多次,什么上學(xué)那會讓她媽給她準備個壓書頁的工具,她從書包里反手掏出三塊麻將,什么五一小長假回家母女倆一面沒見上之類的例子比比皆是。
張一瑄和她媽平時要么就見不著,一旦湊一塊那就跟演小品似的,一天下來的笑點整理整理估計夠春晚用十年了。
不過這樣奇葩的家庭卻還是把張一瑄培養(yǎng)得很優(yōu)秀。
“不過話說回來,我和莊莊雖然睡在一塊,但被子還是各蓋各的,你別多想哈。”
張一瑄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林啟的肩膀。
“你說啥呢...”
莊心不太自然地把張一瑄推了推。
林啟也怪無奈的,因為張一瑄基本是他和莊心的“CP頭子”。
“沒說啥啊,嘖,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啟要和你說什么,啟寶,我能旁聽嗎?”
張一瑄裝傻充楞地看著林啟。
“呃...”
情況有變啊...
林啟正在想著要怎么糊弄過去,二樓的陽臺上傳來莊衛(wèi)弈的喊聲。
“莊美女你有同學(xué)來了!快把門鎖打開吧!”
“誒?”
莊心看了看時間,這還不到十點啊,今天大家的動作怎么都這么快呢?
“莊叔,莊莊為什么要鎖門啊?”樓下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和同學(xué)聊天唄,我跟你說,那叫一個嚴防死守,一絲一毫都不讓我聽!”
“誒?還有誰比我早,不對啊,平時我們聊天她都不回避您的吧?”
“男同學(xué)嘛,可以理解的——,當(dāng)爸爸的受點委屈,應(yīng)該的——”
“哇哦!我明白了!!”
二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到了二樓。
莊心的臉紅得不行,朝樓下跑去。
“讓你早點說嘛,我可以幫你保密的,你看現(xiàn)在好了,沒得說嘍,倩倩來了!
張一瑄怪笑著抖了抖肩膀,因為倩倩是出了名的嘴巴不嚴實的姑娘。
之后的半小時里,大家就仿佛暗中約定好了時間一般,全部到齊,莊心偌大的家里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每來一個人,林啟和莊心都要面臨一遍大家的那心照不宣的曖昧態(tài)度。
“來這么早啊啟子,愉快嗎?”何優(yōu)神神秘秘地過來撞了撞林啟的肩膀。
“我看莊莊今天好像格外地開心啊,你說是為什么呢?”白廷浩也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地分析著。
林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得趕緊把大伙的注意力分散一下。
“浩浩,你和你對象怎么樣了?”林啟轉(zhuǎn)移話題。
“害,寄了唄!
這招看上去起了作用,這種八卦內(nèi)容向來都是大家最愛聽的。
“怎么說,誰甩誰?”倩倩湊了過來。
“這種事情哪有這么二極管,那肯定是多方面...”
“別說了,一眼頂真,鑒定為渣男!焙蝺(yōu)上來先給白廷浩把“標簽”貼好。
“你少狗叫了,你的對象呢?”白廷浩反戈一擊。
何優(yōu)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讓你給我介紹的新對象呢?”
何優(yōu)十分淡定地收回自己的右手,又攤出左手。
白廷浩氣結(jié),伸手要掐他,場面亂成一團。
林啟沒繃住,扭過頭去笑了。
“哥們母胎單身,沒想到吧?”何優(yōu)一邊躲白廷浩的爪子,一邊得意洋洋地說著。
“母胎單身,槍不行還是...彈不行?”
莊心突然湊過來接了一句,弄得何優(yōu)一下子有點尬住了。
他沒想到給出這“真實一擊”的居然是平時最文雅的莊心。
林啟其實也沒想到莊心還懂這個,向她投去“你好狠”的眼神。
被林啟這樣看,莊心有點小慌:“這是..是我和國外的同學(xué)學(xué)的!
“對了莊莊,你以后還去國外深造嗎?”張一瑄借著這個機會問了一下。
莊心看了一眼林啟:“我還..沒想好呢,可能會去吧!
“別去了莊莊——村里馬上要發(fā)金條了——你就呆在國內(nèi)吧——”
大伙一起起哄,又是一陣哄笑聲。
大家又鬧了一會后,莊心開始按照大家的需求準備點心,大家也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唯獨林啟沒有動作。
倩倩沖林啟眨了眨眼,略有責(zé)怪,莊心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沖林啟笑了笑:
“沒關(guān)系,你能來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莊心的笑容很真誠,完全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但林啟并不是忘了,而是面臨著一個比較傷腦筋的情況。
因為他的禮物是一束花...應(yīng)該馬上就快要送到了。
按照原有計劃,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和莊心解釋清楚了,林啟想著莊心可能會有些失落,他就準備了一份向日葵和雛菊的混合花束安慰她,希望二人的友誼能夠長存。
可實際上出了張一瑄這樣一個意外,林啟沒能把那些話講出來。
沒有解釋,卻送花,會不會引起進一步的誤會呢?
就在這時,花到了。
“林先生,你的花到了~”
哎,該來的還是來了。
林啟從花店小妹手里取過花,微笑著遞給手足無措的莊心。
“生日快樂,莊莊。”
莊心的手虛停在空中,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花束。
四目相對,她那寶石般的烏黑眼眸淺淺的動著,似乎想看清林啟的心中究竟裝著什么。
某一瞬間,林啟好像看到這雙眸子的光芒黯淡了一下,但馬上又綻放出了迷人的光彩。
“哇哇哇哇哇。。
“虧賊。
女孩子們的驚嘆聲率先響起。
莊心終于用手捧住了這束花店里最新鮮的花,抱在懷里,把臉埋在了花朵間,久久沒有抬頭。
周圍的起哄聲越發(fā)大了。
終于她抬起頭,露出了如初陽般燦爛的笑容,只是眼角帶著一絲晶瑩,像是鮮花上的露珠。
“謝謝你,林啟,我特別特別喜歡!
......
“優(yōu)狗你知道嗎,大部分人這輩子都收不到自己喜歡的人送來一束鮮花,我好酸!”
“無所謂,我墳頭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