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鶴雖擦了胭脂水粉,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差到無法掩蓋。
見禹喬不語,他輕顫著眼睫,攏了攏衣襟:“女君,進(jìn)去說吧!
“好!庇韱桃M(jìn)來之時,查看四周,發(fā)現(xiàn)并無可疑人員靠近后,這才關(guān)門重新坐下。
明鶴一落座,就用手指沾沾了茶水,用干凈的手指替禹喬剝起了葡萄。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顆被剝好的葡萄抵到了禹喬的唇邊,禹喬卻眉眼冷漠,撇開了臉。
明鶴滿臉都是掩蓋不住的失望,收回了手,勉強笑了下:“女君,這是不喜歡葡萄了嗎?沒關(guān)系,這桌上還有別的東西。要不把小二叫來,女君想吃些什么,都可和劣鶴說……”
禹喬別回臉來,斜睨著的眼里流露出幾分不屑與厭惡,嘲諷一笑道:“我可不敢吃經(jīng)過你手的食物,誰知道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東西!
明鶴笑容一僵,小聲試探:“女君,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了?是不是世男殿下方才在您面前說了些胡話?女君,其實……”
禹喬眉眼間驟然涌現(xiàn)凌厲之色:“好了,不必多說,事已如此,你還想隱瞞什么嗎?玲瓏閣的明鶴娘子?你莫不是在坤元唱了太久的戲,演著演著,連自己本來是什么模樣都忘記了?”
禹喬見他臉色發(fā)白,癱坐在地上,揣測他的心理防線估計也快破了,面上的譏諷之色更重了,還夾帶著被辜負(fù)的悲傷:“我愿將你視為知己,把掏心窩的話都說給你聽,甚至還以為你我兩心相悅,懇求家中正夫同意讓我納你為小侍。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從我口中套出情報。你個燕國孬男!”
明鶴早已淚流滿面,無聲哽咽著。
“女君!”見禹喬起身要走,他連忙撲了上去,流著淚抱住了禹喬,“千錯萬錯都是劣鶴的錯,是我辜負(fù)了女君的真心,是我罪該萬死,可我對女君的心是真的!
“哼!庇韱碳傺b生氣,不去聽他的話。
明鶴果真慌慌張張地自爆了身份:“女君,其實劣本是燕國攝政王的外室子,家母只是個普通伶人。劣鶴也是被他們以母親性命為由逼著到坤元潛伏,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會是坤元男子!
明鶴也知道自己再不說出點什么,恐怕此次見面就會是他與禹喬的最后一次見面。
原先處處精致的他粗魯?shù)赜眯渥硬莶莶粮赡樕系臏I,還是擔(dān)心禹喬會離開,依舊保持著抱退姿勢,將自己是如何進(jìn)入坤元都一一和禹喬說明白了。
明鶴估計是誤會這個消息是由武勝汝透露出來了,倒也將武嫖意圖謀反之事說出。
“女君,你有所不知,因為劣的身份,所有潛伏于京都探子都是以劣鶴為主,”明鶴仰起頭,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泛紅的眼角滑落,“成王武嫖已與燕國暗中簽訂協(xié)議,愿用坤元媧河以南十二城做為交換,讓燕國支持她謀逆稱帝。她多年扎根邊城,用著燕國的資源私自培養(yǎng)了一大批的私兵!
明鶴幾度哽咽:“請女君給劣鶴一個贖罪的機會!
“燕國人的話怎么能信?”禹喬不屑一笑,“誰不知成王戰(zhàn)功赫赫,能擋千軍。二十多年,衛(wèi)嬌叛國,若不是成王殿下及時趕到,恐怕我坤元真就要面臨絕頂之災(zāi)!
明鶴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選擇了留在坤元,就不能藏私,必須把成王叛變的消息告訴禹喬,再讓禹喬轉(zhuǎn)告儲君,繼續(xù)道:“可女君有沒有想過,衛(wèi)嬌將軍從未叛國,當(dāng)年險些全軍覆沒的局面,正是成王殿下造成的呢?”
“不可能?”禹喬適當(dāng)?shù)刈龀隽苏痼@的表情。
“那個時候,劣鶴雖未出身,但家母那段時間卻一直跟在燕國攝政王左右,也不小心探聽到了一些消息。”
禹喬想,這個“不小心”的水分有些大啊,估計是這位女子想要為自己謀條出路,故意偷聽吧。
她沒有說,只是繼續(xù)冷著臉聽明鶴說。
明鶴繼續(xù)道,成王為了進(jìn)一步掌握軍中大權(quán),在邊城發(fā)展自己的實力,故意與燕國密謀,導(dǎo)致衛(wèi)嬌被俘,還大肆在坤元散播衛(wèi)嬌叛國的假消息。包括衛(wèi)嬌家人全部在牢中自盡也是她的手筆。
他講的越多,禹喬腦中的思路越發(fā)清晰。
最后,明鶴頹喪地低聲道:“這些事,還請女君務(wù)必告知儲君,女君也可憑此獲得嘉獎!
他輕咬著唇,試探性地拽了拽禹喬的衣角:“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只希望自己能有彌補的機會,能夠陪在女君左右!
禹喬冷眼看他:“那你的母親呢?”
明鶴慘笑:“已去世三年。”
禹喬瞥見他失魂落魄坐在地上,想著眼下還需要明鶴去與武嫖、燕國傳輸假消息。
她緩和了面色,嘆著氣,主動攙扶受寵若驚的明鶴起身:“既然你也與我挑明了身份,我便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任何對坤元不利的人都是我的敵人。若你今后還有別的小動作,那就請你自求多福了!
“是!泵鼹Q見她還愿意給他彌補機會,臉上的絕望之色也減輕了許多。
“但我不信你!痹谒潘上聛砗螅韱逃帜o盯著他,“誰知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想要故意謀取我的信任,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明鶴!
明鶴苦笑:“完全理解!
“等會就和我回去吧!庇韱逃X得這人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你就傳消息告訴其他人,你借著禹喬小侍的身份已經(jīng)成功潛伏在相府。你的一舉一動,相府的暗衛(wèi)都會看在眼里!
失去自由而已,對明鶴來說并不是懲罰。
甚至在聽說禹喬要帶他回府時,他的心臟還漏拍了一下。
“好,劣鶴會全力配合!彼斐鍪,想要為禹喬撫平那被他抓皺的衣角。
禹喬沒有拒絕。
武勝汝癡戀禹喬的消息傳開,崔樺是最擔(dān)心的那一個。
他原先以為自家妻主雖說的第五人是指明鶴或其他人,萬萬沒有想到武勝汝居然和妻主有了聯(lián)系。
武勝汝畢竟是成王獨子,是皇室成員。
若是武勝汝也想要嫁給妻主,只拿出一個側(cè)夫之位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崔樺心中一個咯噔。
沒想到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的正夫之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