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暫時陷入了僵局,禹喬自然多出了很多的空余時間,一向自詡是享樂主義者的禹喬自然是不會偷放棄這個機會。
她化身了時間管理大師,將一夫一侍一外室都照顧到位了。
因為怕人打擾,當時那間少有人去的房子倒成了禹喬與衛(wèi)不愚經(jīng)常私會的地方。
衛(wèi)不愚身上有一種很重的破碎與討好感。
崔樺再怎么貼心,崔植再怎么勾搭,他們倆身上都帶著公子們常有的習(xí)性。相比之下,衛(wèi)不愚的討好感就很重。
禹喬覺得要是她突然想玩字母游戲,衛(wèi)不愚一定會是第一個將鞭子遞上的人。
他有一把好嗓子,伶人的經(jīng)歷卻有將這把好嗓子打磨得愈發(fā)透澈,或許因長時間未登臺,技法開始退化,他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種道不明的頹靡衰敗感,像一個大世紀末搖搖欲墜的王朝里那顆繡在末代帝王常服上的東珠。
他把腦海中快要忘卻的樂理知識在三尺臥榻上重新溫習(xí)了一遍又一遍。
他喘得很好聽。
溫存之后,衛(wèi)不愚還會讓禹喬躺在他的懷中,一邊給禹喬按摩頭頸,一邊用他那把剛完成下流事的好嗓子,給禹喬講著從前流亡途中聽來的小故事。
就在禹喬昏昏欲睡時,房間的門就這樣被人突然推開了。
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禹喬起身朝門口看去,門口站著的是同樣震驚的禹檀。
“女君!小爹?你你你們……”這位病怏怏的二公子像是根本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后退了好幾步,“你們怎么會……”
禹喬順便套了個外衫,著急忙慌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推進房間里來,衛(wèi)不愚也很有眼力見地忙著把門關(guān)上。
“噓,”禹喬眼神無奈地低聲對他說道,“聲音小點啊,幸好只有一人在,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會誤會的!
崔檀整個人的意識還停留在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幕上,還沒有意識到他現(xiàn)在與禹喬挨得有多近。
等他意識到了的時候,整個人都成了熟透的蝦。
崔檀羞惱且又怨恨地想,都睡在一張床了,這還算什么誤會嗎?
況且,禹喬與衛(wèi)不愚匆匆穿衣,衣襟半敞,身上的印記也不是假的。
崔檀也沒有想到,他看了那么多“情到深處滿身吻痕”的橋段,居然就這樣變成了現(xiàn)實。
自從上次借書風(fēng)波后,他就再也沒有看見過禹喬,禹喬借走的那一箱書也沒有歸還,一些喜歡的話本突然宣布作者停筆。
崔檀這段時間過得很是郁悶。
他那剛剛有了起色的生活在一瞬間又回到了枯燥乏味的狀態(tài)中了。
在名為“壽命”的棺槨里,他感受到了空氣快速被抽離的窒息感。
他的小廝平安這段時間反倒是臉上的喜悅之色多了些,因為他家里人已經(jīng)替他定好了妻主。
平安偷偷去看過他的未婚妻,很滿意這門親事。
崔檀半躺在床上,透過床?粗B干活都格外有勁的平安,心里不知道是羨慕還是不甘。
真好,大家都擁有幸福的未來。
真不好,只有他沒有。
他躲在將光遮擋在外的床幔后,縮在光線暗淡的床角,卑劣地將所有人的言行都扭曲成他們都盼著他死。
照顧一個無法病愈的人是一種折磨。
健全的人都想要逃離這種折磨。
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會解脫吧。
成天忙碌的母親會卸下一個擔子,平安也終于可以用他真正的名字托妹嫁給喜歡的女子。
至于那個在桂花樹下說“我還在啊”的人,恐怕于她而言,他從始至終都只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
崔檀的心情愈發(fā)低落。
他趁著平安睡著,夜間起身,離開了房間。
本想著出去透氣喘息,但腳卻不自覺地往偏僻處走去。
他看著面前那一池被月光灑滿的池水,忽而覺得從池底或許能看到另一種形態(tài)的月。
只是忽然間,他聽見了池塘附近的客房里傳來了隱隱綽綽的人聲。
崔檀身子骨弱,站在池塘邊吹了下夜風(fēng),便覺得額頭有一種微微發(fā)脹的熱感。
寂靜夜間驟然響起的模糊人聲,讓意識開始不清的崔植想到了話本上能勾人魂魄的牛頭馬面。
他盯著池水中自己的倒影,恍惚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沉入了池子里,在透過那池綠水在往外看。
腳在這一恍惚中朝著那個房間走去。
死亡的魂靈應(yīng)該要主動去找牛頭馬面。
可當崔檀推開了那扇門后,卻驟然發(fā)現(xiàn)在房中說話的不是鬼神,而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知己與母親新納的側(cè)夫。
他或許該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慶幸自己推開的不是地府大門,但看著禹喬與衛(wèi)不愚身上親密的證明,從心底猛然涌來的是濃重的怨恨與忮忌。
禹喬的手沒有再捂著禹植的嘴,崔檀的眼神卻落在了衛(wèi)不愚身上。
有了愛情的滋潤,衛(wèi)不愚的狀態(tài)是愈發(fā)好了,與剛?cè)氪薷臓顟B(tài)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崔檀怨恨他健康的身軀,忮忌他滿身的痕跡。
這種劇烈的情緒竟將頭腦的暈厥壓制住了。
崔檀的睫毛在顫抖間沾上了淚水:“你們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
他還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被背叛的那一個人。
他只能拿出崔樺、崔植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悲哀:“禹女君,你這樣對得起樺弟和植兄嗎?你與小爹偷情,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有想過他們二人嗎?”
相比禹喬,衛(wèi)不愚反而是最著急解釋的那一個:“二公子,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這一切和禹女君無關(guān),全都是我癡心妄想,纏著女君納我做外室的。女君何其善良,她只是想讓我感覺到人間溫暖罷了!
禹喬在一旁點頭:“是的是的。我只是想在床榻上溫暖不愚公子冰冷的身軀,順便學(xué)一下唱戲罷了!
崔檀抹了抹眼淚,沒想到禹喬居然會這么解釋:“學(xué)唱戲?在床上學(xué)唱戲?女君若是想騙劣檀,何不找個更合適的理由呢?女君真的學(xué)了唱戲嗎?”
“學(xué)了的,學(xué)了的!毙奶摰挠韱踢真就開始唱了幾句,聽上去還很有那種腔調(diào)。
崔檀和衛(wèi)不愚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