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喬從電動車的后視鏡看見了一直緊盯著她的陸揚霆,撇了撇嘴。
這人一看就是在憋著什么壞主意,還一聲不吭地跟在人背后。
能遠離還是盡量遠離吧。
禹喬將油門擰到底,快速逃離陸揚霆的視線內(nèi)。
想著下午要上第一節(jié)和第二節(jié)的課,禹喬打消了回寢室的想法。
在寢室午休舒服是舒服,但午休時間可要比在教室里午休的要少很多,還有遲到的風險。
禹喬這樣想著,直接開著小電車前往教學樓。
第四節(jié)課的下課鈴在她吃上午飯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敲響了。
中午的教學樓異常安靜,里面的人估計也都離開了。
禹喬一路上也沒有碰上任何人。
她找到了下午上課的教室,直接走到倒數(sh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把自己的雙肩包放在了書桌上。
都準備枕著雙肩包睡覺了,她又收到了何皎皎發(fā)來的消息。
【何皎皎:姐姐,現(xiàn)在咱們的小網(wǎng)店里好多人都在問你今天佩戴的腰鏈,你這邊還有購買記錄嗎?】
腰鏈能獲得關注,是禹喬可以預料到的事。
可惜的是,腰鏈是原主在一個路邊地攤上買的。
何皎皎得知后,也沒有太失落。
【何皎皎:那能不能麻煩姐姐拍幾張腰鏈的照片?我自己去網(wǎng)上搜搜看。要是網(wǎng)上沒有購買渠道,我就去聯(lián)系工廠做這個。我有預感,它能被賣爆。】
這個要求,禹喬倒是能滿足。
只不過看見教室里還在工作的攝像頭,禹喬總覺得當著攝像頭的面去解開腰鏈有點怪怪的。
雖然教室里的監(jiān)控錄像不會經(jīng)常被人看見,但保守起見,禹喬干脆還是離開了教室,打算去廁所解開腰鏈。
先前為了方便睡覺,她將大部分的掛飾都取了下來,就剩下了腰鏈。
走在安靜的走廊里,除了她自己的腳步聲外,就是叮當作響的腰鏈配飾碰撞聲。
幸好是白天,要是在晚上來,聽見這聲響還怪瘆人的。
這個想法激出了禹喬腦海中一些跟教學樓、女廁相關的鬼故事。
什么深夜里突然多出的一層臺階,什么女廁的最后一個隔間里被人用紅筆寫滿了各種詛咒的話……
她自己越想越興奮。
進了廁所后,解開了腰鏈的禹喬還特意跑到了最后一個隔間看門墻上有沒有寫滿紅色的字。
羅塞尼爾學院的保潔員都有專屬的休息室。
這一層女廁的最后一個隔間里沒有堆滿保潔員的物件,也沒有鬼故事里的血手印和血色詛咒。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隔間,有自動換一次性馬桶套的智能馬桶,有專門放手機的置物架,有掛衣服掛包的掛鉤。
因為靠窗,還附帶了一個窗戶。
窗戶半開,窗臺上還擺著一個插了四根擴香藤條的香薰瓶。
滿足了好奇心的禹喬正想要離去,卻在小窗下的墻上發(fā)現(xiàn)了一行刻痕。
她心中好奇,半蹲了下來,想湊近去看清墻上刻的是什么字。
墻上刻著的字印很深。
——救救我。
她一抬頭,又在窗臺邊緣發(fā)現(xiàn)了半枚很淺的腳印。
恰在這時,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突然響起。
禹喬聽見了尖叫,立馬站起,開始往廁所外走。
她聽出來了,這聲尖叫是從樓下傳來的。
按照教學樓的規(guī)劃,樓下五樓也是女生廁所。
事情緊急,禹喬不敢耽擱,匆匆下了樓梯。
是了。
這本書只寫了女主角陳蕎被欺凌的過程。
她的被霸凌是用于推動劇情的,因此備受關注。
但一個會容納那么多霸凌者的學校真的會只有陳蕎這一個受害者嗎?
陳蕎是放在明面上的被霸凌者,那暗地里還有多少未被關注的受害者?
靠近五樓女廁后,禹喬故意放輕了腳步。
她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身上那些叮當作響的配飾被取了下來,至少這樣不會驚擾到里面的作惡者,不會讓他們有逃走的機會。
女廁的門沒有關緊,有哭喊聲從這條門縫里鉆出,但這點聲響卻被樓棟的靜謐如死海的空氣所吞沒,化為了平常,無人在意。
禹喬想,這群人的態(tài)度是多么囂張,經(jīng)驗是多么豐富。
她們都不屑于去關緊這扇門,甚至都沒有安排專人看守。
因為她們一點也不怕。
禹喬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
在靠近女廁所前,她就先把手機靜音了,還給何皎皎發(fā)了消息,拜托她去通知學生會的人。
她將手機攝像頭先對準了那道門縫。
五樓廁所的窗前有一棵綴滿綠葉的樹,樹冠正好擋在了五樓女廁的窗戶前。
它生得亭亭如蓋,枝葉在陽光與雨露的關護下繁茂生長,郁郁青青,生機勃勃。
周晴想,這棵充滿了生機的樹卻遮擋住了她生長所需要的陽光。
或許是光線昏暗的環(huán)境最容易滋生人的劣性。
周晴又想,這或許也是裴青月她們最喜歡來五樓女廁的原因。
剛撞了墻的額頭嗡嗡地疼,頭皮也有被拉扯的痛感。
她的雙臂被反剪到背后,脊背也被人踩住,不得不被按在地上。
“哎呀,你們也是,下手怎么沒輕沒重的!敝芮缏犚娏伺崆嘣录倌<贅拥穆曇繇懫穑哪槺慌崆嘣掠闷ば羯,“瞧瞧,這臉都紅成什么樣子了。一點也不好看!
周晴的目光被迫抬高。
她看見了裴青月在對著她笑。
“我記得小晴不是最愛漂亮了嗎?”裴青月笑著繼續(xù)說,“剛開學的時候,天天都在涂唇膏!
“是呢,還特意省下了飯錢去買大牌口紅呢!”旁人接著說,“周晴,你怎么可以這樣虛榮呢?聽說你是單親家庭唉,你媽媽都在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你居然還想著去買什么大牌口紅!
“是啊,周晴你也太不孝順了吧!
“你媽媽真的白養(yǎng)了你唉!”
……
周晴渾渾噩噩地聽著她們的話。
她無力反駁,也無力抗爭。
她只覺得累,覺得自己的整個軀殼都沉重不堪。
胃在抽搐,眼前在發(fā)黑,目光中裴青月的臉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她在想,裴青月她們應該也餓了,她今天或許可以提前離開。
下一秒,周晴聽見了她們今日對她做出的“正義”判決——“那我們重新把周晴變漂亮,好不好?”
她松了一口氣,忽然覺得今天的運氣不錯。
只是被黑板擦擦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