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守節(jié)想進(jìn)去,但腿腳卻被人用力踩住,像一只不能斷尾的壁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消亡,滿臉淚水,悲痛欲絕。
“我的狀元!”
“我的錦繡前程!”
“全沒了!全沒了!”
談守節(jié)不明白。
他只是點(diǎn)了一盞燈,可為什么卻丟失了一切?
居住的家沒了,辛苦積攢的書沒了,李端月許諾的大好前程沒了。
他哽咽著,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任由淚水全部滴落在地。
出來后的李端月見他這副模樣連連冷笑,還想對談守節(jié)動手,卻被李寄的妒女劍逼退。
“收手吧!崩罴囊荒樐,“執(zhí)念太深,有時(shí)候反而會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李端月冷笑:“因?yàn)槟莻賤奴,我化人失敗。反噬?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命也沒了,魂魄半散,還會怕什么反噬嗎?”
蹲在一旁的段謁川趁著李端月注意力被引走,抓起了談守節(jié)的頭,快速從他的脖頸間拽下了一條平平無奇的紅繩。
“那你的父母呢?”禹喬從李寄身后探出了頭來,與李端月對視,“你不怕反噬到了你父母身上嗎?”
看清禹喬面容后,李端月一愣。
待聽清她的話后,李端月又是一愣。
她才注意到這周邊都被一群身穿黑甲的兵卒包圍住了。
而她的父王母妃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
“父王,母妃。”即便滿心怨懟與憤恨,在看到了雙親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兩行血淚,“失敗了,還是失敗了!
半身白骨,滿身蛆蟲。
談守節(jié)避之不及,睢陽王夫婦卻含淚上前。
高傲如壽安郡主哭得像一個還能坐在父親肩上騎大馬、窩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小女孩那樣:“我不能再做你們的女兒了,我不能再陪著你們了。”
微生敘用焚天鼎擋在了李端月與睢陽王夫婦之間:“停一下!
“郡主身上的蛆蟲對人身有傷害,”微生敘示意睢陽王夫妻二人去看仍趴在地上的談守節(jié),“會腐蝕掉衣服和人皮!
睢陽王見多識廣,又為了女兒能復(fù)生拜訪了多位能人異士,自然能看出出現(xiàn)在談守節(jié)家附近的這四人不是常人。
“敢問仙人,有什么辦法能轉(zhuǎn)移掉我女兒身上的蛆蟲嗎?”睢陽王一臉誠懇,甚至還想跪下,被微生敘用靈力托扶起。
“客氣了,辦法自然是有的!蔽⑸鷶那つ依锬贸隽艘幻兜に帲罢埧ぶ鲝堥_嘴。”
在李端月猶猶豫豫地張開嘴之后,微生敘將手中藥丸彈射進(jìn)了她的嘴里,又收起了鼎:“此為還陽丸,能讓你還陽一日!
吞咽下去藥丸的李端月下半身開始恢復(fù),身上的蛆蟲也紛紛化為白塵。
她又變成了那個身穿珠袍的月下美人。
睢陽王妃震驚之余,抱著李端月,苦苦哀求微生敘:“仙人,我家月娘雖然性子傲了些,但也從未做過什么壞事。求求仙人開恩,能不能了卻她的心愿,讓她徹底變成人?”
“一日只有十二時(shí)辰,真的太短太短了。”睢陽王妃緊緊攬著女兒,臉龐濕潤。
已經(jīng)將紅繩收好的段謁川神情有些不忍,但眉眼溫和的微生敘卻輕扯嘴角:“不能!
“與兒女生離死別的又不止你一人,”微生敘淡笑,“若我同意讓你的女兒復(fù)生化人,這對天底下所有失去兒女的母親公平嗎?”
“不僅只能還陽一日,”微生敘繼續(xù)道,“一日過后,她還會魂飛魄散!
“這是為何?!”睢陽王急切道。
“天意如此!蔽⑸鷶]有多說。
若人人都如李端月這般行事,那人世間不就會亂套了嗎?
李端月倒是一臉平靜:“是我過于貪戀人間了。我想要逆天而行,遭到反噬也很正常,我只求不牽扯到雙親性命,讓他們夫婦能安享晚年即可!
她是堂堂郡主,拿得起,也放得下。
睢陽王妃卻仍不甘心,四處張望,直到看向了站在火光前的禹喬。
她氣度容貌都異于常人,一身雪青色寬袖衣裙被夜風(fēng)吹拂,即便站在火光前,卻還是能讓人第一時(shí)間注意到她。
睢陽王妃忽然松開了雙手,跑向了禹喬:“還請神女成全!
作為四人之中唯一的凡人,禹喬表示自己的壓力有點(diǎn)大。
她自然是沒有辦法的。
況且,先前微生敘與他們說了,他算到睢陽王為能復(fù)活李端月做了一些惡事。惡因結(jié)惡果,這些惡事的后果都反饋到了李端月身上。
見禹喬都搖頭拒絕了,睢陽王妃臉色發(fā)白,差點(diǎn)跌落在地,但卻被禹喬攙扶起來了。
“王妃,”禹喬嘆氣,“一日的時(shí)間的確不長,所以更應(yīng)該好好珍惜。
李端月走上前,從禹喬手中接過了自己的母親。
她心中有些后悔,這兩年為了復(fù)生一直待在談守節(jié)身邊,非能留出時(shí)間與父母相見。
談守節(jié)用燈火照她,不僅讓前兩年做的努力化為烏有,還將她的魂魄驅(qū)走飛了一大半。
李端月也清楚自己的結(jié)局,能得最后一日與雙親相處,她已經(jīng)很滿意了:“母妃,女兒想吃母妃做的云片糕了!
希望破滅后,睢陽王妃都顧不上用帕子擦淚,隨意用袖口拂去了臉上的淚水,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好,母妃這就給你做!
看見仍趴在地上哭嚎的談守節(jié),李端月還是沒有按耐住怒氣,嘲諷道:“談守節(jié),我還是少罵了你。你寫的那些什么文章都是狗屁不如,這兩年要不是我夜里替你修改文本,又讓我父王在暗地替安排抄書的活。就憑你,你以為你掙得到錢嗎?”
“你怨得沒錯,這世道的確不公,但你也絕非你想象中的這般品德高潔。若不是我父王找來的異人說你身上有玄機(jī),可以助我復(fù)生,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李端月沒有忍住,踢了他一腳:“這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你心中有欲,但因?yàn)榧抑胸毢,無人嫁你。你助我復(fù)生,我?guī)湍憬庥。但你太過貪婪,解了欲,還想讓我做你心目中以夫?yàn)樘斓馁t妻,還想要我一個鬼來替你生子。”